,无望圆寂,一切的执念,化为灰烬。
执念没了,什么恨啊悔啊,也都没了。
再也找不到一个人去恨,人生何等的孤寂。
无处不在,从内到外散发出来的孤单寂寞清冷,压垮了裴太后的精神和身体。
不如归去!
“怎么会这样?”刘议怔愣,“每天都有人陪着母后说话解闷,孩子们也时常进宫尽孝。母后怎么还会觉着寂寞?”
顾玖说道:“因为同母后一个年龄段的人,一个接着一个陆续过世。熟悉的人都不在了,身边全是晚辈。晚辈们尽孝,看起来很热闹,可说不到心坎上。若是湖阳活着,母后同湖阳斗法,一定会精神奕奕。
湖阳过世后,试问谁有湖阳那般胆识直言不讳,半点面子都不给母后。湖阳的言行看似很无礼,甚至称得上大逆不道。可这正是母后所需要的,熟悉的氛围。人老了,只有活在熟悉的环境下,周围都是熟悉的氛围,才能保持身心愉快。”
刘议沉默。
顾玖继续说道:“湖阳是母后的执念,无望同样是母后的执念。执念没了,身体和精神瞬间垮掉,并不意外。”
“该怎么治?”刘诏直接问道。
顾玖摇摇头,“很难!”
除非裴太后有想要活下去的执念,药物才会起到作用。
她要是因为活着太寂寞,不想活了,谁来都没有用。
这也是为什么,裴太后一直昏昏沉沉,用药扎针都唤不醒她。
……
裴太后昏睡三日不醒,宫里气氛凝重。
少府已经开始偷偷准备后事,丧仪一应用品赶紧备起来。
裴太后要是有个万一,丧仪用品立马就能用上。
等到第四日,裴太后终于睁开双眼。
“母后,你醒了?”
刘诏双眼都是红血丝。
自裴太后昏迷以来,他一直没能好好休息。
“太医人呢?还不赶紧给太后娘娘检查。”
一群太医涌进寝殿,为裴太后诊脉开方。
情况不妙啊!
太医们面色惨白似鬼,不敢开口啊。
正好皇后娘娘顾玖进来,瞧着太医的脸色,心中已经明了一切。
她挥挥手,“都退下吧。”
太医如蒙大赦,还是皇后娘娘仁慈。
顾玖来到床边,在圆凳上坐下,很自然的将手搭在裴太后的手腕上。
难怪太医们面色似鬼,裴太后时日无多。
顾玖小声提醒刘诏,“有什么话,抓紧时间说出来。以后恐怕就没机会了。”
刘诏心头一震,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顾玖轻轻点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刘诏心口发闷,喉头滚动,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明明那么厌恶,明明母子关系那样恶劣,可是真到了必须说再见的时候,一时间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什么仇,什么怨,全都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唯有母子情感,才是最真实的
“母后!”
刘诏哽咽住,心头难受得紧。
顾玖拍拍他的肩膀,小声吩咐宫人,“去将端郡王请来。”
紧接着,顾玖亲自给裴太后扎针,让她有力气说话。
裴太后盯着顾玖扎针的手,眼神很平静,似乎早就知道顾玖会医术。
顾玖说道:“母后可以试着说说话。”
裴太后试着说话,“你,你们……”
“母后!”刘议冲了进来,痛哭流涕,跪在床前。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母后终于醒了,儿子都快担心死了。”
裴太后很累,很累。
全身都提不起力气。
她问道:“本宫睡了多久?”
刘诏同刘议都沉默不言,还是顾玖开口说道:“睡了四天。时醒时睡,只是意识不够清醒。”
裴太后“哦”了一声,“难怪本宫隐约感觉到身边一直有人在说话。”
说完这句话,裴太后就一直在发愣。
刘诏轻声问道:“母后没有话和朕说吗?”
裴太后伸伸手,顾玖赶紧吩咐宫人将她扶起来坐好。
裴太后看着刘诏,“你很好!本宫半点不担心。”
刘诏想笑,却笑不出来。
裴太后又对刘议说道:“听你大哥的话,好好当差,别给你大哥添麻烦。你守着本分,你大哥自然不会亏待你。”
刘议重重点头,“我听母后的。”
裴太后又问刘诏,“你会照顾老四吗?”
刘诏掷地有声,“会!”
这一声拥有足够的力量,足以安裴太后的心。
裴太后果然满意地笑起来。
“本宫乏了,你们都退下吧。让文公公伺候本宫。”
“母后?”刘诏和刘议齐齐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