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爸爸尴尬的放下了手,苦笑:“都不愿意坐在这儿和爸爸好好聊聊吗?”
“有什么可聊的?”顾逸迩指了指门口,“喝完酒就回你的公司吧,我一个人在家挺好的。”
“逸迩,别这么对爸爸好吗?”
顾逸迩不为所动:“那我该怎么对你?”
顾爸爸也说不出话来,他心里知道,他没有资格要求女儿的体贴。
因为妻子忽视家庭,他也报复性的选择忽视这个家,渐渐忘了,家里还有个小女儿需要他的陪伴。
后来离婚了,他才发现,女儿早在他不知不觉中,长得那么大了。
之后娶了小蓉,他总算是回归家庭,但因为长久的疏远,再加上父女隔阂,根本就没办法靠近女儿,和她挽回那段早就缺失的父女温情。
现在小蓉又走了,他天天待在公司,再一次忽略了女儿。
他怪小蓉毅然离家,不顾逸迩感受,而他又何尝不是?
顾爸爸在这一刻,因为顾逸迩的冷漠,才意识到了自己的极致自私。
两段婚姻里,他都不是过错方,可他却用自己所受的委屈来折磨自己的女儿。
当初离婚时,逸迩毅然选择和他一起生活,让他错以为自己还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其实只不过是相对而言罢了,他依旧还是对不起她。
酒精侵蚀大脑,渐渐夺去了他的意识。
在公司,是酗酒,回到了家,也还是在喝酒。
顾爸爸想要起身,却发现双腿根本没有力气,眼前的场景也越来越模糊,他下意识的想要支撑柱沙发,却只是堪堪擦过边,无力的倒了下去。
晕倒前,只听见顾逸迩的一声尖叫:“爸爸!”
顾逸迩发现自己根本扶不动爸爸,她用力拍了拍爸爸的脸,没有得到任何应答。
她颤着手拿出手机,拨通了120,在说出了地点后,抱着爸爸坐在地上,不停地叫着他。
从未觉得救护车的速度会这么慢。
顾逸迩用力擦了擦眼睛,让自己能够看清手机屏幕,她来不及翻找通讯录,只下意识的拨出了那一串电话。
是多年养成的本能,根本改不掉,也忘不了。
那边很快被接起:“逸迩?”
“哥哥!哥哥!爸爸出事了!”她大哭,“爸爸出事了!”
***
救护车的鸣笛声打破了寂静的夜晚,红蓝色的警...示灯在黑夜中格外渗人。
急救室外,顾逸迩双目失焦,宛若一只断线木偶,毫无生气的坐在椅子上。
高寺桉蹲在她面前,心疼的看着她:“叔叔不会有事儿的。”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兀的出现在悠长的走廊上。
好久未见的高阿姨总算出现了。
她气喘吁吁地看着兄妹二人,还来不及平复呼吸,就急忙问道:“他有没有事儿?”
“酗酒造成的急性休克。”顾逸迩淡淡说道。
高阿姨走到她身边,伸手想要安慰她,却还是没有放下手。
“逸迩,你还好吗?”
顾逸迩轻轻笑了,抬头看着高阿姨:“你觉得,我还好吗?”
她脸色苍白,双眼已经哭肿,身上还穿着校服,头发散乱,怎么看都不像是好的样子。
高阿姨从未见过她这幅样子。
一时间,愧疚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垂眸,哑着嗓子:“都是阿姨的错。”
“你们为什么都是这样?”顾逸迩忽然问道。
强烈的愤恨与委屈如同一座厚重的大山朝她压来,将她压得几乎无法呼吸,胸口胀痛,浑身麻木,五脏六腑被一把尖刀插入,揪着肉不停捣弄,直至血肉模糊,痛到她喊不出声来。
她用发抖的手捂住眼睛,肩膀微微颤抖,双眼再一次模糊。
眼看着父亲倒在她的面前,刹那间的害怕几乎盖过了对他的怨恨,怕他就这样倒下,怕自己失去他。
安静的医院里,她终于忍不住,大声的嚎哭着。
顾逸迩就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在黑夜里撕心裂肺的哭着。
高寺桉皱紧眉,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摸着她的头柔声安慰着:“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
“对我好,却又不要我。妈妈是这样,你们也是这样,我以为你们和妈妈不一样,我以为我们是一个新的家。”她抽抽噎噎的控诉着,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你们骗我,不要我了,爸爸也不要我了,你们都不要我了,你们都是骗子,全都是骗子!”
断断续续的声音,断句明显,因为哭的太凶,根本就无法顺畅的说出一句话来。
高寺桉只是用力抱紧了她,没有说话。
“不要我,不管我,为什么要生我啊,你们怎么这么不负责啊!”顾逸迩用力捶打着高寺桉的胸膛,“你们感情不顺利,为什么要伤害我,你们假结婚,为什么要骗我,告诉我我有新妈妈了,我有哥哥了,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