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王身高丈二八尺,黑须满面,眼如铜铃。平日里就练兵打仗,年近四十而无一房妻妾……”
谢安抬手打断她,“后面的都对。”
琬宜不明所以,“哪里不对?”
“丈二八尺,满面黑须,还眼大如铃……”谢安食指抵着下唇,“你说的那是狗熊。”
琬宜底下狠狠踹他一脚,“烦人精,能不能正经点。”
谢安被她弄得身子一歪,缓过神沉了脸就要训她,小二从后面恰到好处挤过来,“二位客官的面……”
琬宜鼓着腮帮子喝一口汤,装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筷子搅着上面臊子拌一拌,不再抬眼。
谢安玩味看她半晌,轻笑一声,也没再追究刚才的事。
一顿饭吃的不急不缓,琬宜胃口不错,又要了一碗羊汤。她嘴刁,不吃那些杂七杂八的乱肉,小口抿完了清汤,就把碗推给谢安,自己靠着椅背歇神儿。
谢安也不嫌弃她,几口吃完,拿帕子擦擦她沾了菜渣的裙摆,问,“再待会儿?”
琬宜揉揉眼睛,“有点困。”
“怂包蛋。”谢安捏着她肩颈笑骂一句,又轻轻掐着她下巴让她仰脸往对面看,“眼珠儿转转,别吃了就睡,待会逛逛旁边花市就回家。”
琬宜低低应一声,随着他视线往前瞧。正对着的是个卖小白杏的摊子,用平板车拉着的,杏上细白绒毛,午时阳光照耀下映出暗哑的光。
本没什么好看的,琬宜正要偏头,却蓦的瞧见了一个慢悠悠散步过来的小姑娘。
外族衣裙,戴了叮当作响的一顶小花帽,十三四岁的样子,红黄相间的裙摆,比太阳还亮眼。肤色纯白,眼睛比大部分女孩要大,鼓鼻子小嘴巴,娇娇俏俏,又周身异域风情。
琬宜张张嘴,扯着谢安袖子要他看,赞叹,“那小姑娘真漂亮。”
谢安不咸不淡扫过去,淡淡“嗯”一声,目光不停留。琬宜对他的冷淡不满,轻搡他一下。谢安勾唇,手臂平放在她身后椅背上,低声逗弄,“也就那样吧,哪儿有咱家春杏好看。”
琬宜本笑着的脸瞬间绷起,她扭头,狠狠掐上他大腿内侧,“你再敢叫我女儿春杏,我就和你和离!”
谢安疼的“嘶”一声,听见她最后两个字,脸色由晴转阴,附她耳边恶声威胁,“再敢跟我这蹬鼻子上脸,晚上回去干的你下不来床。”
琬宜难得硬气,水汪汪眼睛瞪回去,“那也不许叫.春杏!”
……就这么三言两语间,对面也起了异端。
外族小姑娘慢悠悠走着,不知怎么的就撞上了个比她高一个头的少年。两人刚开始还平和交谈几句,过一会就都变得气势汹汹,当街吵了起来。
声音颇大,引的周围人群都围拢过去。琬宜一惊,扶着桌子站起来往那边瞧,仔细分辨,能从嘈杂喧闹中听出,那个少年说的是流利中原话。
小姑娘本来说的族语,后来见吵得驴唇不对马嘴,也笨拙说汉话,两人都不依不饶,弄得鸡飞狗跳。又吵一会,少年从袖子里掏了个什么东西,擦也没擦就放嘴里嚼了两下,冲着对面用力吐出一口气,小姑娘捂着鼻子往后退两步,下一刻,委屈巴巴哭了。
琬宜合不上唇,绕开凳子,扶着谢安肩膀踮脚往那边看。
谢安按着她手腕给拉回来,“挺大人了,俩小孩吵架你凑什么热闹。”
“不是……”琬宜透过人群缝隙,终于看清那个少年的脸,她“呀”一声,拉着谢安起来,赶紧往那边跑,“那个好像是谢暨!”
离着人群就两三步的时候,听见那个小姑娘带着哭音的蹩脚中原话,“你再吃蒜我就要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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