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兮枝静静看着她,夏亦瑶觉得这位二师姐的眼神十分晦涩难明,似是相信了她之所言,却又仿佛在此之外,她也有许多要说而未说的话。
——她觉得自己要说的,虞兮枝都已经明了,然而反过来,她却看不懂虞兮枝在想什么。
虞兮枝想的很简单。
打是肯定要打的,夏亦瑶都已经站在这里的,她又岂有避而不战的道理。
更何况,她这样刻苦努力地练剑,最初的原因,不就是为了避免那个被一剑穿心的结果吗?
无论是她要挑战夏亦瑶,还是此时此刻这般,夏亦瑶主动约战,她们之间的这一战,终究无可避免。
她倒要看看,如今她都比夏亦瑶高出两个境界了,难道还无法逃离原书的命运轨迹吗?
然而纵使实力绝对碾压,虞兮枝的内心却也还是有一点忐忑的。
但这份忐忑,却在她的手摸上剑柄的时候,慢慢消失。
“我方才受伤了。”虞兮枝坦然直言:“所以我需要三炷香的时间调息疗伤,烦请稍候片刻。”
灵气倒涌对她来说其实并不算什么很严重的事情,便是不服用疗伤灵药,再战再出剑,对虞兮枝来说其实也毫无问题,毕竟在和谢君知无数次对剑的时候,她刻意屡次换剑过,并且非常明白在这种灵气稍微凝滞的情况下,应该怎么运转灵气再出剑。
但既然与夏亦瑶的这一战背负了些宿命的味道,她当然想要以全盛的状态去面对。
夏亦瑶稍微松了一口气。
虞兮枝此话,自然是应战的意思。
她稍微后退几步到比剑台另一侧,再拱手一礼:“正如我方才所说,便是申时,我也等得。”
“好意心领了,但倒也不必。”虞兮枝微微一笑:“你我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用如此这般进行什么生死之战,输的一方自可去别的擂台再找机会。不过五派三道一共八个门派,恐怕届时在台上的,便真的是各个宗门最精英中的精英弟子了。”
虞兮枝边说,边信手指向了不远处的擂台:“你看,沈烨师兄就没有打过九宫书院的那位声名在外的小师弟,看起来沈师兄似乎受了点伤,也不知还能不能再战一场了。”
夏亦瑶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虞兮枝身上,此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去看,这才发现,不仅仅是沈烨师兄,雪蚕谷那位池南师兄竟然也已经败下阵来,脸色极其不好,却也提着剑,在勉力观察,想要再试试能不能上一个擂台。
而更远一点的地方,江重黎师姐一符一剑击退了第二个上来挑战她的弟子,却也体力不支般,以剑支地,直直跪在了地上。
正午已过,恰是一日之中,阳光最盛之时,目光这样扫过三十个擂台,无疑是渡缘道僧人们光光如也、却在日色下格外闪亮的脑壳最为瞩目。
如此潦草一数,竟然有五位僧人还伫立台上,释道金光闪烁,有那么几个瞬间,竟然好似比日光还要更夺目。
她在看,虞兮枝也在看,她一面看,一面拿出妖丹和恢复丹药吞服下去,灵气缓缓流淌而过,抚平方才略微受损的灵脉,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已经修复完毕。
虞兮枝却兀自盘腿而坐。
这一次灵气的激荡,让她感到自己体内那块一直巍然不动的妖灵气有些松动,于是她花了些功夫,让那一处灵气先平复下来,否则若是那一波灵气激荡出来,怕是她还没对战,就要先迎来渡劫。
虽说现在便渡劫也不是不可以,她的准备也已经周全。
但……她总觉得自己应该再等等。
比如,等谢君知来。
……说了要来,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
虞兮枝短暂地走了一下神,还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旋即被面前亮起的一道剑光猛地唤醒回神。
只见虞寺腾身而起,寒江剑出便如大浪淘淘,浪再以一剑之寒冰冻三尺,竟是硬生生让一整片擂台都结了冰!
似是剑至半酣,虞寺这一剑近乎毫无保留,杀意剑意自然都倾斜而出,跌落于地的那位太虚道少年竟是被一截自地面而起的冰刺从后向前贯穿,而虞寺的寒江剑又已经斜斜提起,眼看便要再穿刺而下——
“阿兄!”虞兮枝一声急呼,声音中赫然带了灵气流转,硬生生穿透了那一层厚重的结界!
虞寺的剑尖在即将触碰到目露绝望的太虚道少年之前,硬生生向上抬起了几寸,擦着他的肩膀而过。
剑气将地上的寒冰击碎,发出一声清脆。
清脆之后,是更多的冰川碎裂之声。
虞寺微微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剑意杀意终于消融,贯穿那少年胸口的冰刺也自然融作一团剑灵气,再簌簌消散。
“抱歉。”他一手收剑,一手托住太虚道弟子力竭向后倒下的身躯,剑入鞘,再掏出灵药塞入对方口中:“剑气没有收住,伤你至此非我本意。”
灵药果然奏效,那弟子惨白如冰的脸色终于恢复了几分,他苦笑一声,再摆摆手:“技不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