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刚路过林二身边,蓦然被一只粗糙的手攥住手腕,月白浑身过了电一般炸了毛,手一甩,铜做的灯盏便重重砸到林二肩上,灯罩滚到地上碎开,橘红的火被风一吹,马上就熄了。
冬日里衣裳虽厚,可铜灯盏也沉重,林二痛喊一声,立刻放开月白的手,去揉伤处。
月白看他无暇顾及自个儿,也不捡地上的灯盏,快步地朝厢房的方向跑去。
“吱呀”一声推开门,月白额头上一层薄汗,喘着气跨进厢房的门槛,第一眼就看见正朝自己走来的花怜。
见月白鬓发微乱,花怜一愣,忙走上前伸手整了整月白鬓边的发,“我刚回来就不见你,想你是出去了。你这是怎么了?怎的不在屋里等我?”
花怜刚才去库房遇见了王梨花叫她办事,耽搁了时候,回到厢房不见月白,正想出去找,她就回来了。
月白没做声,她比花怜矮了点,抬着眼看花怜,吸了吸鼻子。
“我找不见那条手绳……”月白刚开口,嗓子就哽住,她眼圈儿慢慢泛起了红意,澄净的眸里浮出一抹水光,一眨眼,泪珠就顺着脸颊往下淌。
其实她知道,一天过去,那条手绳想是找不到的了,可她还抱着侥幸,想去找找看,却遇上了不怀好意的林二。
现今不仅被欺负了,那条手绳,她和陆霄云之间互通心意的信物,也没了。
月白抱住花怜,脑袋枕到她肩上,哭出声来。
……
天色才晓,月白坐在马车里,她和花怜以及其他两个师妹同乘一个车厢。
深寒的天里,王梨花手里也漏不出几分暖,因此车厢里也没暖炉,月白只得裹着厚厚的灰兔毛旧棉袍,纤瘦的身缩在一隅,打着瞌睡。
不知走了多久,前头马车一停,花怜推了推月白,柔声喊道:“快起来,到了。”
月白用力闭了闭眼转醒,她打了个哈欠,澄净眼眸里带着几分懵,两个师妹掀开帘,冷风往车厢里一吹,扑到脸上来,月白这才真正醒了。
她咽了咽唾沫,声音微微的哑,“到温府了?”
梁家请梨花班进温府唱堂会,她们天斗没亮就登上了去温府的马车,如今到了,月白悄悄打开马车的窗,往外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宅门前亮着两点明晃晃的灯光。。
“花怜师姐、月白师姐,班主请你们下来,到前边儿去,”少女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是王梨花在京新收的小师妹橙喜。
戏班子到高门显贵家中献艺,班主要领着色艺俱全的角儿们一块拜见,月白技艺虽不精,但占了个“色”字,往日唱堂会,她常被王梨花领着充场面的。
月白抿抿发白干裂的唇,现在她脸上已经没了那股子恹恹病态,只是唇上仍少了几分血色。
花怜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蓝釉的小瓷盒,打开,小指沾了一抹红,细细涂在月白的唇上,“抿一抿。”
月白听了,抿抿唇,嘴似红樱桃般,整个人气色都好了不少,她清了清嗓子,“师姐,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