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是……”月白将要开口答应了。
“不如何。”一道男声响起,月白惊然看去,竟是梁墨珏君子端方的立在那。
梁墨珏是想到梁墨玫会来找月白的,可没想到,月白会答应得如此痛快,痛快的甚至令自己险些赶不及了。
“我给你五百两,留在梁府。”他一时失了从容,快步从台阶上走了过来,行至月白旁边,看着她,说道:“你可忘了,当日在温府回来的车上,你是如何答应我的?”
月白怔然,想起那日劫后余生,自己对梁墨珏说过的话。
她说过,用一辈子当牛做马来报答梁墨珏。
“三爷,我…我是说过那话不错,只是如今,如今……”她那时说话的时候,也不曾预料到后头发生的事。
“无论如今怎样,你只需要记得你说过的话便是了。”他立在月白身前,看了梁墨玫一眼,慢慢说道。
梁墨玫被他气得眉一跳,只讲:“墨珏,月白心中所想的是安稳日子,你总不能拦着人家不让她过安稳日子吧?”
按照她的安排,月白的下半生自当是再安稳不过的。
若是月白答应了,她当下就能带着她回上海。
“长姐先不要在这多言了,姐夫还在等你呢。”梁墨珏听见梁墨玫的话,也不恼,只微微勾唇一笑,“还不快去?”
梁墨玫当场就愣了,关于月白的安排也立刻烟消云散。
他说什么?
杜澄来了?!
等梁墨珏带着月白随梁墨玫到会客的花厅里时,已经是一刻钟后的事,月白第一眼就瞧见了一个穿着花灰色西服、戴银边眼镜,瘦削又斯文的男人坐在椅上。
梁母也正坐在主位上,她端着笑容面对着那男人,看到梁墨珏一行人来时,眼神定在月白身上,笑着的嘴角一僵,但因由着外人在,她也不好发作。
“玫儿,杜女婿也跟来了,你竟然也不提一嘴。”梁母向梁墨玫招了招手,说道。
而那斯文的男人便是梁墨玫的丈夫,杜家当家的大少爷,杜澄。
杜澄看见梁墨玫走出来,目光一亮,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梁墨玫说:“阿玫……”
梁墨玫是没想过,自己前脚刚来京都,杜澄后脚就跟回梁府,她看着杜澄,恨不得拿一根棍子将他就地挑回上海,可碍着梁母的面子,只微微地笑,“你怎么来了?”
虽面带微笑,可话锋是一点都不客气的。
“既然玫儿和珏哥儿都在,那我就先回去了。”梁母原先出来接待杜澄,是怕梁墨玫受委屈,如今梁墨珏也出来了,她便无忧了,加上看见月白,她只觉得头疼,说完话就领着容云一块回院里去。
她这一走,花厅的气氛也松动了些,可还是有点凝固。
月白看向梁墨玫夫妻二人,心中只觉得着气氛凝固之处,就在他们身上。
“杜少爷的一分钟可值千金,怎么有空离开上海,到我这来了?”梁墨玫回娘家是主人做派,梁母一走,她便觅了主位坐上去,唤人沏了新茶,喝上一口,就说:“你不是不想见着我么?”
杜澄脸上挂着苦笑,道:“阿玫,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别再生气,对你的身子也不好。我这回来,就是请你回去的……”
月白看得糊里糊涂的。
梁墨珏和她站在角落,低头一见她这糊涂样,干脆就略微弯身,在她耳边解释起来了,“杜澄这王八,在酒会上和好些年前处的女朋友相遇,两人还碰了杯,被人拍下来登上报纸,将长姐气得够呛……”
后来夫妻俩又因此发生争吵,梁墨玫收拾完那前任女朋友,直接就回京都了。
“三……三爷,你离我远些。”梁墨珏讲话时,热气侵袭到耳廓,月白头一回从他口中听见如王八这类的话,加上距离过近,脖颈瞬间红了,她往旁边挪了挪,并讲:“那他如今是来哄大小姐的么?”
“是罢。”梁墨珏低声说道,看见月白这样子,眸中漫上笑意,再一看不远处一个解释、一个反驳的两人,拉着月白的手就往回走。
他虽说过,若是杜澄欺负梁墨玫,他是拼尽一切也要打折杜澄腿的。
可如今看来,夫妻俩间远不到那地步,加上身边这小丫鬟糊里糊涂的,他便也不管了。
先管好她再说。
月白乍被梁墨珏一拉,又不敢在花厅发出喊声,一路上被他拉到了走廊上,她才轻轻地挣脱了手,两颊已经腾起了淡淡的红色。
“三爷,你……你日后还是不要这样为好。”她低着头,抿着嘴,声音也是低低的,让梁墨珏听了只是轻轻一挑眉,问道:“这样,是何样?你身为我的丫鬟,我是连你手也不能拉了么?是要我与你之间隔着数十步,远远的、冷冰冰的菜行么?”
月白自然不是这个意思,被梁墨珏曲解了,她心里也犯急,只一叠声解释道:“诶、不是……不是。就是,有点没有分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