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肿,一看就是受了重击。她立刻反应过来,这伤一定是因为在梁母院中,替自己挡下那一棍的缘故。
这样一想,月白马上抓过梁墨珏的手,在眼前细细察看着,上头红肿得很,眼看已生了青,一看,月白心里又难受起来,百般不是滋味。
“我没事。”觑了眼月白的神色,月白在他面前是不作任何隐藏的,因此他立刻察觉到了月白的难受,低了低眼,他抽回了手,背在身后,微微一笑,极为温然的模样,“回去让小怀给我上上药、揉一揉就好了。”
月白哪能让他再回小怀那去上药?
她刚才敷的药还在桌上摆着,于是立刻下了床,对梁墨珏道:“这伤越早处理越好,还是我来替三爷上药吧。”
说完,便去拿药,抓住梁墨珏的手,开始为他处理那红肿的伤来。
梁墨珏“被迫”伸出手由着月白处理,在月白低头的时候,他唇边微不可察地掠过一丝笑。
仲夏时节,暑天的热气已达到了顶峰。天上太阳灼灼的,晒得人害怕,尤其是在正午时分。
离赵素素的事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的时间,在那之后,月白在梁墨珏面前闭口不提陆霄云,成日里安安静静地坐在院中,闲时就和墨瑶等人推推牌九、打打叶子牌,身子也一日较一日的圆润了点。
直至近几日,月白觉得不能再如此放肆下去了。她腰身原是不粗,纤纤不足一握的,如今整天里不是吃便是玩,连春日里制的衣裳都穿得腰身紧梆梆的。
于是三日前开始,趁着日头还不烈的上午,月白便拉着兰喜一块去后花园走走,散散步。
梁府的后花园里,有巧夺天工的假山、也有圈了一池碧水的芙蕖池,如今时节正好,芙蕖池中养着的一池荷花尽数开放,翠色的荷叶挤得一重又一重,像诗中所写的接天无穷碧般。
月白正和兰喜绕着芙蕖池走了一圈,刚想要走第二圈时,转身却碰上了一个陌生人,准确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女子。
十七八岁上下的年纪,烟霞粉的短袖旗袍着身,头发卷成一卷又一卷,束作了马尾,瓜子脸上一对上扬的眉毛和猫似的眼睛,丰润的唇上口脂殷红,此时正抱着臂,有几分轻蔑地看着月白。
“你便是那位由戏子升丫鬟、由丫鬟升姨娘的月姨娘吧?”女子出声问道,她的声音脆生生的,含着傲意、
耳中听了这话,月白没有多少难堪,她不点头,只问道:“不知这位小姐是?”
问及身份,那女子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我姓杨,名芙。日后么……说不定是你的主母太太。”语气里满是稳操胜券。
主母太太?
月白往后退了一步,细细打量了杨芙几眼,心想,她以后的主母太太,不该是温家的四小姐,姓温名鸣玉么?
怎么如今竟改了姓,又改了名不成?
不过眼前这杨芙看起来并不是个好惹的善茬,月白将问题按捺住,决心等梁墨珏来院中的时候,去问问他。而面对杨芙,她则哦了一声,欠了欠身,说:“知道了。那杨小姐,我先告退了。”
月白深谙一个道理——面对着诸如杨芙一般不太好惹的人,都不要在现场过多停留,能多早走,就多早走,免得惹火上身。
一说完话,月白便遵守着这道理,转身就要走。
但下一秒,杨芙的话便响起,“你可以走,不过你得想好了,日后若在我手底下过活,是不是会后悔今日轻慢了我。”
“……”月白的身形顿了一顿,心想道,这位杨小姐年纪不大,可毛病却不小,是该好好去看看脑子的。
于是便不再做停留,甚至加快了脚步,挽着兰喜的手飞快地离开了现场。
杨芙却瞪着眼睛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十分不满。
她这回来梁府,是下定决心要做正头太太的,这月姨娘,真是个不懂事的!
看自己日后过了门,怎么好好教她规矩!
可这个想法,还没有维持半日,便破灭了。
待客的小厅里,杨芙坐在桌旁,百无聊赖地看着外头,桌上的茶已经新添过了三轮,可心中想见到的人却迟迟未来。
她是收到梁府的请帖,才来梁府的。
至于来梁府做什么……自然是想见梁墨珏。她是个争强好胜的人,样样都要做到顶尖,至于选婿这一方面,自然也是要顶好的人。
梁墨珏一个现成的摆在面前,杨芙便一眼看中了他。
她生得一副精雕细琢的漂亮脸孔,又在京中女学上学,满身才艺,她就不信,梁墨珏见了她会不心生好感。
可等到第四轮新茶添上的时候,梁墨珏才迟迟来到,他一身轻薄的月白长衫,温然俊美的面孔上带着三分冷淡,一见到她,也不坐下,便朝她道:“杨小姐,请回吧。”
一见到梁墨珏,杨芙的眼中便亮起了光,可那光还没亮多久,就被梁墨珏自己打碎了。
“你说什么?”杨芙站起身,不可思议,梁墨珏还没和她说过话呢,就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