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再说,看在珏哥儿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将你发卖。这样吧,我娘家姐姐的女儿过段时间出嫁,缺个侍奉的丫鬟,你便去她那儿做事。”
之前月白也听过梁母的事,她虽是京都人,但娘家姐妹都嫁去了别处,最近的也是在南京。
她若被送走,岂不是……
“我、我不愿走!老夫人,您可以将我贬作府里的粗使丫鬟,也请别逐我出去!我这条命是三爷救的,那时我便起了誓,要一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三爷!”月白语气真切地道。
见她如此顽固,梁母抿了抿嘴,怒极反笑,“你一个丫鬟,也要同我谈来去了么?像你这样不知规矩的,活该叫家规打一顿!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打十棍,打完后就给我送去南京!”
发号施令完,两个婆子应了声,就连忙将月白给拉了出去!
“放开我!放开我!”月白不住挣扎,却无果。
梁母喝口茶顺了顺气,她阖着眼,旁边一直看着事的容芸却附耳道:“到底是二少爷那的人,若是打伤了,只怕他要不高兴的。”
梁母睁开眼,硬着声讲:“我动一个丫鬟,还要看他高不高兴?!”
容芸听见外头准备打棍的声响,只说:“若因为一个丫鬟,您和二少爷间生了嫌隙,只怕是不值得的。”
她的劝说让梁母闭了闭眼睛,最后还是道:“那就打七棍。”
梁墨珏带来的医生好友名唤曾洛,二十来岁的年纪,惯穿一身黑色西装,戴着副西洋金边眼镜,斯斯文文的,十足十的新派青年。
曾洛是梁墨珏半道上拉来的,他近月回国,梁墨珏本就有让他为温夫人看看病的心思,今日梁青绥上府,他陡然想起这个人来,便教小怀在医院门前守着,见到刚下班的曾洛,就直接拉上车,请他来给温夫人看看病。
“夫人的病,郁结于心,平常里应该多出门走走、再喝些补血益气的药。”曾洛在国外修习的是医学,也兼学心理学,为温夫人诊断了半日,又和她谈了谈心,最后下了结果,“我这边会开一月分量的药片,夫人每日服下两片,下月我会再为夫人复诊。”
他说完话,从带来的药箱里拿了一些药片出来。
温夫人从没看过西洋医生,往年里喝的药也都是京中药堂里开的,心下对曾洛的话颇存疑,但因着他是梁墨珏好友的缘故,便笑着应了。
曾洛为温夫人诊完病症又开完药后,她屋中新摆的西洋钟也敲到了八点钟,梁墨珏依旧坐在玫瑰椅上,神色温煦。
“珏哥儿啊,我此回,还是有事想要和你说的。”温夫人抿了抿唇,望向梁墨珏,她最要紧的事还没和梁墨珏讲呢。
“颜姨有什么事?请讲吧。”知是避不过了,梁墨珏也只能坦然面对,他看着温夫人,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西洋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温夫人两手笼着袖,朝他笑了笑,讲:“我这身子,我自己清楚。这次叫你前来,也是想问问你和鸣玉的婚事……”
梁墨珏心里明镜似的。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温夫人的长子参军两年,已有一肩的荣耀功勋,而作为长女又是独女的温鸣玉,如今远在英吉利,她这副气血亏空的身子,总是要为女儿的后半生好好想想着落的。
“玉儿初夏便会回京,你瞧,这日子也快近了。可我还是怕我这副没用的身子等不到那时候,所以我想……两家要不然先互换了庚帖聘礼,就定下这事了?”温夫人久居后院,可前几日的事情闹得满城沸沸扬扬,都说梁墨珏看重一个丫鬟,这让她内心十分不安,想要提前办了这件事。
互换庚帖聘礼,一桩婚事就成了一大半了。
她讲完了自己的想法,遂是期望地看向梁墨珏,期盼着他说些什么出来。
“咳……”梁墨珏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脸上端着温然的笑容,语气也是温和的,可偏偏不同意这件事,他说道:“儿女婚事,理应是父母命、媒妁言。可如今改朝换代,玉表妹又向来是个跳脱飞扬的性子,若瞒着她做了这事,我怕她会不高兴。倒不如等她回来。”
温夫人是个柔软性子,她也不说硬话,只抿了抿嘴,“我也是想早点放心的……”
“欸,我明白颜姨的意思。只是先不说玉表妹还没回来,连着温伯父都在外头呢,到底是件大事,不可草率的。”梁墨珏又轻巧地驳了回去,他笑着说:“况且颜姨无需担忧太多,刚才曾洛不也说了,您只需多走动走动,吃吃药片,这病自然会稳下来的。”
一句又一句话都被堵了回来,温夫人也是无奈,她眉眼带愁,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讲出了困扰着她的疑虑,“那……那珏哥儿,可是有心上人了?”
这句话让梁墨珏的心间一定,他神色不变,依旧客客气气地讲道:“绝无。”
说罢,他又望了望门外,天色漆黑,又有薄薄的乌云,是个要下雨的景儿,他便起身告退,“颜姨只管放心就是了。我那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下回再来看您。”
话音落地,温夫人也只得让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