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间。耳边嗡鸣作响,琬宜害怕,眼泪快要涌出,她昂一下头,尽力憋回去,不肯丢了气势。
纪三再往前逼近一步,和纪四成两堵墙挡她身前,“怎的,想好了没啊。”他嬉笑一下,“看着谢安对你挺在乎的啊,又陪你买布又载你骑马的……他带着人堵我们哥俩的时候可没见这么有耐心。”
琬宜闭一下眼,攥着鱼线的手指缩紧,她努力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慌……
凉风吹过,她耳边发丝黏在汗湿脸上,半截吃进嘴里,咸涩味道。
正僵持着,外面胡同口忽然传来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愈来愈近……琬宜猛地睁开眼,黑亮眸子神采闪烁,拼尽全力喊一句,“谢安!”
纪三和纪四身子一僵,下意识回头去看。只有一匹瘦马拉着木板车,哪里有谢安的影子。
他俩对视一眼,匆匆回头,琬宜早就跑远,剩个背影。纪四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小婊子,他娘的敢骗老子。”
……琬宜到底是姑娘,个子矮,身体弱,虽然不顾一切往外逃,身后男人仍然欲追欲近。看着身后两道影子,她心里几近绝望。
气早就喘不上,她脸颊涨的通红,唇微张,哀戚像条濒死的鱼。前面就快要到了街上,琬宜腿酸的发抖,身后传来纪三的咬牙切齿,“等老子逮到你……”
琬宜脑子里朦胧一片,她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她期待着谢安的突然出现,心里隐约预感着他近在眼前,却又有个声音告诉她,不可能的……你死定了……
光明似是就在前方,但黑暗步步逼近。
所以当谢安牵着马路过那个巷口的时候,她泪眼对上他震惊的眸子,那一瞬,琬宜以为是在做梦。
纪四已经抓住她的衣袖,气喘吁吁,清晰闻的见汗味。琬宜拔下发上簪子回身狠狠扎他胳膊里,血窜出来,她听见纪四惨叫了一声,猛力将她推开。
意料之中跌落地面的痛感并未来袭,有人从身后接住她,不算多陌生的怀抱,鼻端都是那股独特的味道。琬宜吃力向上看,瞧见方绷紧的下巴,她睁大眼辨认,眼前氤氲不清。
谢安垂眸看她,唇抿成一条直线。他看到她眼底的惊惧难平,喉结动动,干脆打横抱起她,手抚上她眼皮,半合上眼轻轻吐一口气,“我在了……别慌。”
他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低柔的,带些诱哄,琬宜鼻子一酸,忍了许久的泪终于夺眶。
她手上沾着血,劫后余生让她的身子软的像滩泥。谢安一言不发搂着她,腿弯挂他胳膊上,怀里人轻飘飘像片羽毛,耳边听见琬宜轻轻啜泣,“谢安,你怎么才来啊……”
他僵直站在那,脑子飞速转动便就将眼前情况分析清楚了八分,心里倏地一疼。谢安知道她无辜委屈,因为自己受了牵累,舌根发涩。平日里巧舌如簧,现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
琬宜还在哭,没一会泪水就浸湿了他肩上布料。谢安舔一舔干涩的唇,把琬宜转了个方向,让她能把胳膊勾在他脖子上,手轻柔拍着她的背。
谢安眼睛盯着面前两个惊慌失措的小混混,看他们一步步往后退,最后转身拔足狂奔。他没管,只低声哄着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只语无伦次重复他仅能想出的那几个字。
显然没什么效果,怀里低声的呜咽变成几近嚎啕,谢安喉结动一下,再用力抚几下她的背。
耳边算得上聒噪,但出奇的,他一点没心烦,只是心疼。愧疚,后悔……
琬宜半晌没缓过劲来,只是乖顺蜷在谢安怀里,任他抱着她沿着巷子走,往纪家兄弟逃走的地方追。他怀抱宽大温暖,琬宜第一次离他这样近,忘了难堪别扭,只觉安心。
睫毛染着水,看着一步步倒退的路,琬宜喉里哼一声,有点头晕。谢安听见她难受的哽咽,偏头问一句,“还怕?”
琬宜摇头,手指攥他衣裳却更紧。谢安吐一口气,摸摸她的长发,声音低沉的可怕,“不哭了。”过一会,他又说,“我给你出气。”
……
春东早就骑马飞驰而去往另一头堵截,纪家兄弟从那头跑不脱,又无头苍蝇似的往回跑。
巷子只两人并肩而行般宽,谢安站在正当中,拦住一多半的路。他目光阴沉,遍身戾气。
纪四抖的像筛子,对视片刻,失控跪在地面上,哭声压抑,“三爷,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