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他的肩膀,水热,熏得她后背湿淋淋。
谢安一手搂着她背,另一只伸到后面去拿香胰子和布巾,放在旁边架子上。琬宜唇微张,没忍住,拉着他袖子问一句,“谢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谢安语气没什么起伏,把她簪子抽出来,手指动动弄顺她头发,“别乱想,能出什么事。”
琬宜仍觉不对劲,对上他眼睛,“那你为什么突然说要走?”
谢安动作停一下,把她抱起放在地上,“就那么随口一说,瞎较什么真儿。”他食指挑一下她下额,“你是等我出去再洗,还是现在就洗?”
琬宜没理,谢安又笑着摸上她领口,触手滑嫩肌肤,“得,帮帮你。懒丫头。”
“不许闹。”琬宜抓住他手腕,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开口,“今天来找你的人是谁?”
谢安眼波微动,收回手,笑骂她一句,“还没嫁我呢,就操心这么多。以后还不得被你骑脖子上去?”
琬宜了解他,看他这样反应,心里了然七八分,话里带些急躁,“你说不说?”
“得了得了。”谢安抚慰拍拍她后背,俯身亲吻她耳垂,“男人间的事,你别惦记。好好在家里呆着,把自己看顾好,别磕了碰了惹我心疼就够了。”
琬宜静静立着,没动作。谢安不想让她担心,也不想让她猜疑,叹口气,手指捏一捏她颈后,“就一个故友。没多大事儿。”
琬宜蹙眉,“好人坏人?”
谢安被她问题逗笑,指节触碰下她额头,玩笑说一句,“我能认识什么好人。”
琬宜仰头,还欲再问,被谢安低头咬一下她唇角,“别瞎惦记。一会水凉了,快洗澡。”
他眼睛漆黑,虽动作温柔,可话音里带着不容分说。琬宜指甲抓一下他手臂,知道再问也无果,干脆推他后背弄出去。谢安回身掐一掐她下巴,“别着急赶我,给你再添几块碳。”
琬宜“噢”一声,手指蹭一下脸颊,转身往回走。两步后,又被叫住,谢安问,“吃饭没?”
她回身,摇摇头。
谢安点头,“我给你做,洗澡后吃了睡一会,晚上要守夜。”
琬宜应一声,却不动了,就傻傻站那儿。谢安笑,摆摆手,才缓回神,想起要走回去。
她只穿一身素色里衣,脚踝露在外面,纤细精致,连接一条脆弱经脉。纤瘦的腰肢,玲珑的,惹人生怜。
谢安一直看她背影,直到听见那边她水花溅起的声音,才有动作。几下弄好炭盆,抬步出去。
门开一条缝,便就听见厨房那边传来的争吵。谢暨声音不耐,谢芙撕心裂肺,带着哭音。
他眉一拧,脚步加快。
离得近了,正看见谢暨红着眼睛,一把掀翻了桌上托盘,还有着灼烫温度的茶水尽数泼在谢芙身上。她抹掉脸上茶叶,低吼对他,近乎悲鸣,“谢暨你别忘了,是谁把你带大的!”
谢暨冷脸看她,“你别执迷不悟了。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泼妇都比你强许多!你就是个疯子。”
“我为什么会疯?”谢芙哭着看他,“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谢暨反倒平静下来,“因为你自作自受,可怜之前先是可恨。”他指着门,“滚出去。下次再进来,我打断你的腿。”
“我受够了。”谢芙哭着蹲下,抱着头,“可我也想有个家。凭什么一个外姓人都能在家里,但我不能……”
“你说谁是外姓人?”谢安终于开口,“她随夫姓,姓谢。”
谢芙抬起头,泪水从下巴滑落,“可我也姓谢。”
谢暨凉凉开口,“关我们屁事。”
她又把头埋进臂弯,“我也就只想有个家。”
“随你。”谢安过去,在离她一步远的位置站定,“但不会是这里,永远不会。”
……谢芙终于安静。她不再与人争吵,也没别的过激举动,只是木着脸离开。
这或许是她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刻。几近于落荒而逃。
谢暨弯身收拾地上狼藉,谢安立在原地待一会,去碗架里拿半碗剩饭,倒锅里。加上油,切好葱花,再打两个鸡蛋进去,没多会就有香味儿。
蛋多饭少,看过去黄澄澄一片,加上碧绿葱花,虽然寻常吃食,却也有独特的诱人之处。谢暨没吃午饭,闻着这味道,直吞口水。
他凑过去,“哥,给谁做的?”
谢安面无表情,“反正不是给你。”
谢暨嘴角下撇,嘟囔一声,“我就知道。”
谢安看他一眼,“愣什么?”他手不耐烦往后指一指,“给我拿点咸肉过来。”
谢暨捂着肚子慢吞吞过去取,拿回来又被吩咐,“切好了,泡上酱,再弄点萝卜丝放旁边。”
“……”他吸一口气,气的要跳脚,但还是得乖乖去做。
“成,反正哥是亲哥,嫂子是亲嫂子。”谢暨拿着刀把肉劈成两半,刀刃砸到菜板上,一声巨响,“我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