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疏骑着马,哼着歌,一摇一晃地朝着泸州城溜达而去。
血色残阳,似乎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只是心情一次比一次好。
原本觉得夕阳落幕,接近地平线时,原本耀眼夺目又圆润的太阳被看不清摸不着的东西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像极了遭受地牢里残酷的私刑后支离破碎的残躯。
可是现在一看,分明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妖娆。
突然想到江清黎在她身后,用毛巾努力搓着她的背,虽然见不到,可是想想那个样子,倒也有几分妖娆。
唔……
也罢。
待到云疏到泸州城时,夜幕已然降临,城中已经开始宵禁,还好铸剑山庄坐落在城郭,云疏骑着马,倒是晃悠悠地到了铸剑山庄。
众人见到她,一副春意盎然的模样,皆是大吃一惊。
胡五娘围着她转了好几圈,上下打量了她好几下,才说道:“你还好吧。”
云疏挑起眉,倒是大大方方地找个坐垫坐下,笑道:“他倒是回去了,说起来,他不是要替朝廷收复铸剑山庄吗,谈的如何?”
感觉那个狗男人明明是该替朝廷出力,怎么一来就缠着自己伺候他,最后又跑到绿泉庄嗯嗯嗯。
想到狗男人满目含笑骗自己失了身,就觉得很狗。
众人看着云疏眸光带着羞涩的笑意,也知道她被“劫持”的那几日,过得倒是不错。
谢玉封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虽然他不在,但是御衙门倒是派了人和我们谈了关于归顺朝廷的事项,条件倒是很丰厚,只是真归顺了朝廷,纳粮交税倒是不可少。”
云疏不解地抬起眸:“难道不该吗?”
当年爹爹也说过,前朝的失败就是放任太多所谓的江湖豪杰,占山为王,不交税不纳粮,好狠斗殴,不服管教,所以常常引得朝廷四分五裂,长达数百年之久。
谢玉封看着云疏一脸认可的模样,猛地一窒,哽得说不上话。
胡五娘仰头哈哈笑了一声:“原本铸剑山庄就想收归御衙门,若不是江清黎那厮横插一手,这事早就成了。”
云疏看着笑得张扬的五娘,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微眯着眼打量了半天,于是说道:“你的刀呢?”
原本肆意张扬的笑凝固住了。
只见胡五娘缓缓地垂下头,将自己的头摆正,又阴恻恻地看着旁边一脸尴尬的谢玉封,笑得诡异:“我们谢大侠对锻刀又独特的理解,所以这刀……就送他了。”
云疏眨了眨眼,看胡五娘那表情便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耸了耸肩:“铸剑山庄名刀名剑多的是,让他送你一把不是更好?”
胡五娘愣了一下,黑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失落和惆怅,她垂头找了找,伸手找到一软垫,也跟着云疏一起坐下:“那把刀曾经救过我的命。”
云疏曾经在暗阁里听说过胡五娘,原本不过是山村农妇,带着个孩子,因为帮了御衙门一个忙就极其走运地进了御衙门,成了权贵遍地的上京脚下的一个小吏,可是如今看起来,她的身上似乎有着很多秘密。
云疏张了张嘴似是安慰,没想到胡五娘惆怅之情还没维持多久,转眸便龇牙咧嘴起来,狠声说道:“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云疏;:..........................
当云疏说完这几天的故事后,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虽然云疏将那些羞于启齿的经过给略掉,但是过滤完的故事听起来依然——挺肉麻的?
胡五娘眸光锁着云疏那张娇俏的脸,看着她的脸色确实没有纠结惆怅郁闷,等她将故事讲完,才缓缓开口道:“所以,你要原谅他吗?”
云疏愣住。
原谅,听起来便像是很平等的两个人,站在同一个位置同一阶层,所做出的判断和反应。
曾经她从没有想过,原谅江清黎能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说起来,该原谅吗?
云疏叹了口气。
胡五娘看着情绪陷入低沉的云疏,剑眉微蹙:“若是让你失了判断,那以后我便不问了。”
云疏抬眸看着一脸诚挚的胡五娘,微微展露笑颜,表情非常的真挚:“其实回想起来,也没有什么可恨的,他教我武功,也教我识字,虽然时常打压我却让我更加强大,也让我并没有那么一无是处。”
她声音徐徐娓娓,不卑不亢,既没有曾经那种厌世认命的卑微,也没有愤世嫉俗的亢奋,仿佛过往就有如云烟:“只是我没想好,是否该回到他的身边。”
胡五娘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若是你自己放下了,那便好。后面的事,随着你的心意走便是。”
心意?
云疏突然将腿弯起,双手撑在后面的地板,仰头看着竹子做的小楼,长叹一声:“过去的日子,受制于身份,虽然也曾出过上京,但是总是抱着沉重的任务,如今能够卸下担子,还是想闯荡江湖,行侠仗义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