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续源听得约定的敲门暗号,警觉的来到门后询问,听得是区长陈功书的声音,这才舒了一口气开门。
“区座,怎么这么晚?”程续源给陈功书倒了一杯茶水,问道。
“路上险些出事。”陈功书说道,连喝了几口热茶,整个人胃里暖和了不少,“租界多了不少生面孔。”
“七十六号?”程续源立刻紧张问道。
“十之八九。”陈功书说道,“这伙人鬼鬼祟祟,暗行监视之举。”
说着,他皱眉,“我估摸着,这种情况同白日里齐民桥响枪和爆炸声有脱不开的关系。”
“我明天联系回尚文,请他打听一下。”程续源说道。
回尚文是军统上海区书记助理,程续源有两个助理,一个是回尚文,一个叫张煌,后者是四川达县人,是陈功书此番从渝城带来的人,程续源对此人自然不太信任,或者说是貌似信任实则暗自警惕,前者是上海本地人,和青帮关系密切,长于打探坊间情报。
“可以。”陈功书点点头,“叮嘱回助理一定要小心。”
程续源点点头。
抛开两人之间的潜在隔阂不说,他对于陈功书这个新任上海区区长的能力还是颇为认可的。
受到王沐、陈明初叛变事件影响,陈功书将内勤迁到了两处新址。
并且将内勤分为甲乙两队,两队内勤之间原则上互相不联系,分列两址,这样的话,即便是一处被敌人破获,另外那一处内勤也可以保全,能够继续坚持斗争。
此外,陈功书严令,上海区本部内勤与外勤单位切不可发生直接关系,一切由交通站负责联络。
且交通站有内外之分。
区本部与各组,各队之间通过内交通站进行联系。
各组、各队与其所属人员之间通过外交通站进行联系。
如此就可以避免一旦有人被捕叛变,就被敌人顺藤摸瓜一锅端的情况出现了。
不过,陈功书对于上海区的一些变革,还是令程续源颇为不满的。
譬如说,陈功书格外重视电台的安全。
特别是得知日本人有了可以捕捉电报信号的仪器后,陈功书与本来负责电台的程续源商量后,决定将电台下放在交通站。
由交通站来负责传递渝城来电。
其程序是,有重庆拍发电报到当值的电台,交通站秘密向区部发出暗号,然后区部的交通员从当值交通站取来电报,再交由译电员按照密码翻译成明文,再由主管值班区长助理、书记助理办妥登记手续后,交给区长陈功书亦或是书记程续源批阅。
倘若是一般来电,区书记程续源可批阅处理。
倘若是紧急来电,程续源批阅后,需要呈交区长陈功书来处理。
此前,电台是程续源负责的,从上海站到上海区,数次危急险情中,程续源所负责的电台,暨由其妻子所掌握的这部电台皆是化险为夷。
现在,陈功书的电台改革,按照其初衷,此种分级汇报机制,可以最大化的杜绝电台暴露直接牵连到区本部,不过,在程续源看来,除了这一层意思之外,陈功书未尝没有削弱他在电讯科的影响和权力的算盘。
……
“老板电令。”陈功书说着,他从身上摸出一张电文递给程续源看。
程续源不动声色接过电报纸看。
他的心中实际上是颇为不满的,陈功书拿出的这份电文,他此前并未见过,显然是陈功书直接令交通员从交通站取来给他的,绕开了他这个书记批阅这一关。
在程续源看来,这正是陈功书改革电讯科的目的所在。
只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程续源面对陈功书的咄咄逼人,也只能暂时选择隐忍,他在现在的上海区的地位很尴尬,他的很多老部下都没了,不是生命意义上的没了,那些人现在多在特工总部当汉奸呢,这便使得程续源在上海区的权柄前所未有的缩小、受限。
程续源低头看电报纸,这上面是来自重庆戴局座的电令,戴老板令军统上海区制裁法租界霞飞区巡捕房探长耿佳吉。
此人是法租界巡捕房老资格探长,早已为日本人暗中收买,多次参与七十六号以及日本特高课搜捕、破坏军统抗日之行动。
可以说,此人已是军统在法租界,尤其是在霞飞区潜伏、活动的巨大威胁。
故而,戴春风都从重庆直接电令制裁此獠。
“耿佳吉此人许是自知罪孽深重,然则格外贪生怕死。”程续源思忖说道,“轻易不会独自外出,且有保镖随行,想要对这个人动手,需要格外小心。”
“比那个‘小程总’还贪生怕死?”陈功书惊讶问道。
“那倒也没有。”程续源摇摇头,整个法租界,要找出比程千帆还要珍惜生命的准汉奸可谓是凤毛麟角。
“不能在霞飞区巡捕房动手。”陈功书思忖说道,“最好是抓住此人外出之机动手。”
他看着程续源,“查一查这人有几个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