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捕房汇报吧。”潘姓巡捕叹息一声,帮姑娘合上了眼睑,说道。
停顿片刻,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亲自去汇报。”
这里是中央区的辖区,他们隶属于中央巡捕房,他知道自家小程总和汪康年不对付。
姑娘,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得了。
……
就在这时候,在台斯德朗路的安全屋,程千帆的手指在嘀嘀嘀的按响着敲击键。
他的手指按键飞快。
同老黄以及路大章分开后,他来到安全屋向总部发报。
日军‘笔部队’的出现,引起他的高度警觉,这是一个新情况,必须向总部报告,提醒总部加以注意。
此外,他也将自己的对相关工作的安排向总部进行汇报、备案。
还有重要的一点,程千帆明确告知总部,在宋甫国滞留沪上这段时间,他将采取静默,并且做好了紧急情况下的处置准备。
不知道为什么,宋甫国的到来令程千帆有一种莫名的威胁感。
这股危险的感觉,有一部分来自于宋甫国本身,宋甫国是国党内部颇有能力的老资格特务,程千帆此前每次和宋甫国接触,也都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此外,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
在残酷的白色恐怖时期,在无数次生死考验中,这种直觉有出现过,他能够无数次化险为夷,除了他自己素来谨慎之外,也和这种对危险的直觉分不开的。
程千帆自我剖析,他得出的判断是,梅申平、高庆武二人所参与之事乃是汪系和日本人之间的极机密之事,日本人对此防范极为严格,任何可能接触或者是试图打探触碰这件事的人,都有可能招致危险到来。
很快,程千帆收到了‘农夫’同志的回电。
‘农夫’同志认可了他对相关工作的处置安排,同时批准他暂时静默,并且约定了重启电台联系的暗号。
“‘火苗’同志,万望保重。”
程千帆看着最后这句话,英俊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
翌日。
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明媚。
程千帆和妻子以及小宝一起吃早餐。
“我这几天工作会比较忙。”他拿起手帕擦拭了嘴角,对白若兰说道,“近来市面上不太平,到时候若是浩子来接你们,你们跟着浩子……”
白若兰的心揪起来,她看着自己的丈夫,眼眸中写满了担忧。
“没什么。”程千帆安慰妻子,“只是未雨绸缪罢了。”
他知道若兰已经猜到了很多,所以现在说话比之以往要直接了一些。
“我前天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白若兰说道。
“什么事?”程千帆惊讶问道,然后便看到妻子抚着肚子,他的目光瞬间无比温柔,“在想着呢,我打算过些日子去看望老师,请老师帮忙参谋一下。”
若兰说的事情,指的是给肚子里的孩子起名字的事情。
这个女人啊,心里十分的担心,又不想因为这种担忧给他带来困扰,故而用这样的方式来提醒他注意安全。
“我也好几天没去拜访师母了。”白若兰说道。
“那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拜访老师和师母。”程千帆微笑说道。
“好的。”白若兰甜甜一笑,似乎是丈夫这句话,便心安不少。
……
“帆哥,昨天金神父路发生了枪杀案。”
甫一上车,李浩便告知程千帆出事了。
“枪杀?”程千帆微微皱眉。
“一个姑娘下班回家的路上遭遇了枪击,当场死亡。”
“查出来是谁干的没有?”程千帆问道。
“潘磊带队出的现场,据他汇报,凶手是汪康年的侦缉大队。”
程千帆的心中咯噔一下,汪康年的人制造的血案,这个畜生一直以红党为目标,那么,这个被杀害的姑娘的身份……
“死者是什么情况?”他问。
“姑娘名字叫舒颜,是上海职业妇女俱乐部的工作人员。”李浩说道,他看了后视镜一眼,“这个舒颜是唐筱叶的好友,两人关系很好。”
“汪康年?”程千帆的脸上便浮现出怒色,“凶手抓住没有?”
“没有,巡捕赶到现场的时候,枪手已经跑了。”李浩说道。
程千帆冷着脸,“汪康年向来以红党为目标,这个舒颜是红党?”
“暂时不清楚。”李浩摇摇头,“不过,这个舒颜一直都有参加抗日游行和讲演,是一个抗日活跃分子。”
李浩的脸上是愤怒和惋惜的表情,“帆哥,这姑娘才十九岁。”
程千帆的脸色阴沉,“巡捕房怎么说?”
“通告已经出来了,说是这姑娘独自一人回家途中遭遇劫匪,不幸罹难,深表哀悼。”李浩愤愤不平说道,“帆哥,法国人现在是能不招惹日本人便不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