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叶行远已经去了南浔州大半个月,仍然没有被杀的消息传来,听说蜀王对这个杀子仇人似乎还有器重之意,这怎么不让蜀中这些官员灰心丧气。
童知府冷笑道:“我只问一句,诸位就真的甘心被一撸到底,乖乖回乡下去做个乡绅?我等寒窗十载,宦海沉浮,历经多少大风大浪,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官的必然恋栈权位,他们都已经做到这个位置,怎么肯随随便便放弃?要是回乡,不过只是地方上略有势力,哪里比得上如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莫巡抚咂摸出一点意思,便反问道:“童大人,你素来最有主意,有什么便直说吧。我与刘大人都已经心慌意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童知府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起身关紧门窗,这才回头,面色狰狞道:“叶行远小贼视我等如无物,朝廷弃我等如敝履,怎可就怎么算了?想要留住咱们的权位,威今只有一计,便是迎王爷入蜀!”
此言一出,众人静默,都是面色苍白,默默思考。
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蜀王肯定是要造反的,他若是现在反了,一干蜀中官员只要投诚于他,那么为了世子而送命的衙内们不但不是污点,而成了忠心耿耿的证据。
蜀王定然会留任他们,该是巡抚的仍然是巡抚,该是知府的还是知府,虽然不再是朝廷的官儿,但权柄未失。
以这些官僚墙头草的性格,也没什么节操,蜀王起兵,他们肯定就会归附。因此也不会有什么心理障碍。
“世子被杀,皇命叶行远入南浔州找王爷问话,此事必然已经暴露。”童知府侃侃而谈,他这几日深思熟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分析道:“王爷其实已经被逼到了死角,我们怕的,无非就是叶行远逞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王爷。那时候可就晚了......”
在童知府想来,蜀王不杀叶行远,本质上必然还是顾虑朝廷。蜀王素来是隐忍稳重的性格,没有万全把握,不会轻易动手。
要是蜀王真的与朝廷妥协,那他们这一批官员就是彻头彻尾的牺牲品,儿子白死,官位白丢。
莫巡抚深吸了一口气,叹道:“你的意思是......”
“逼宫!”童知府已经豁出去了,说话全无忌讳,咬牙道:“黄袍加身,不怕王爷不动手。”
之前的态度是蜀王反不反,他们随波逐流,如今却不同,利益所在,就是蜀王无论如何,一定要反!
蜀中一地,正处于暴风雨将临之前的平静之中。各方势力,各怀心思,全都等着蜀王的决断。
三日之后,姬继深在书房单独接见叶行远。
他已经想得清楚,只是还有几个问题要问,“叶大人,孤已经想明白了。不取蜀中,反取南越,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只可惜你来晚了几日,如今朝廷已有除掉我的打算,不知孤该如何是好?”
这问题来找叶行远商量,蜀王也觉得有点难受。
事情全是叶行远搞出来的,是他偷了千铜阁的效忠血书,是他秘折隆平帝,是他杀了世子,将事情弄到如此剑拔弩张的僵局。
但想要找解决的方法,还是得问这个家伙,这种感觉让人觉得古怪。
叶行远早有准备,笑道:“王爷既然计议已定,那自然要求重获陛下的信任,以下官之见。王爷只有亲赴京城,向陛下陈情谢罪,此事方可消弭。”
蜀王瞠目结舌,苦笑道:“大人莫要开玩笑,孤要是回了京城,那位好皇侄能放过我?还谈什么征南伟业,只怕要一辈子宗人府圈禁到死!”
叶行远难道觉得自己是傻子,这等事也能哄骗不成?想到此处,蜀王便有些恼意。
“若是没有投名状,陛下自然不会再信任王爷。但如今世子已殁,蜀王府后继无人,若是王爷心灰意冷,再给陛下送上一份礼物,那就不同了。”叶行远胸有成竹。
“礼物?”要装的心灰意冷,蜀王明白,但什么礼物才能打动皇帝的心。让他能原谅谋逆这种大罪?
叶行远微笑道:“王爷行到天州府,自能知晓。”
蜀王若有所悟,心中略有踌躇,但片刻之后,还是咬牙下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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