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州的粮食继续在涨价,粮贷已经突破极限,不断飞跃高峰,而现在连现实的粮食也早就超过了三两,逼近四两大关。就连叶行远脸上都没了轻松的神情,他叹息着问青妃道:“多年妖寇作乱,江南吃饭都没成为问题,现在倒是好了,拿着钱都买不到粮食。”
青妃也面色肃然,她蹙眉问道:“如今粮价畸高,江南的粮价居然居于全国之首,这也是奇哉怪也。不过,各地商人逐利,怎么就没人将粮食卖来此处?”
叶行远摇头道:“不是没人卖来,是只要一进江东境内,就被人高价收走——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想要将粮船开进兴州也是不易,倒不如在城外就赚个差价回返,也省得麻烦。”
锦衣卫这点小事还是能查清楚,为什么兴州城的粮价一日日升高,却没有外围的粮食送进来,除了因为现在各地战乱,余粮本来就不足以外,江东有人故意截断来源,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大人还要继续想办法去买粮么?”青妃面色平静,隐约有一线怒色,为那些人的无耻行径而愤怒。
叶行远坦然道:“那是自然,总是要尽可能减少百姓的损失,虽然此时艰难,我也不可退缩。”
正在此时,有人慌慌张张进来禀告道:“大人,不好了,说是兴州城外,有大批流民入境,不知是从何而来......”
流民,叶行远都不由变色。他急匆匆到了城头,手搭凉棚往远处望去,果然见到有大堆人群向这边移动的迹象。这事儿在荆楚定湖他遇到过一次,在虚拟推衍世界中更是遇到过很多次,但做梦也没想到,江南之地,会遇到流民的问题。
什么时候江南会有流民?那得是改朝换代了吧?叶行远一点儿都不奇怪,这些所谓的“流民”,根本就是别人特意带来的礼物。
地方官最怕什么?就是大批外地灾民入境,接受吧,自己所辖的百姓会骂娘;不接受吧,不仅灾民骂,清流言官也骂,可谓是里外不是人。
而且现在兴州城城自己都面临断粮的危险,哪还有能力庇护这些人?
边上青妃变色道:“好狠毒的手段,这批灾民应该是来自于妖寇攻打的平海,但平海灾民一般都是南下入闽,现在已是冬季,哪有向北走的道理?这驱赶引导灾民的意图,也太过明显了。”
叶行远深吸一口气,苦笑道:“如今他们来都来了,而且一定会在兴州城停下不走,再骂也无济于事。”
他顿了顿道:“当务之急,是不能饿死那些外地的灾民,将他们安置在城外,眼下一面上报情况,申请朝廷拨款拨粮。一面在城外开粥厂放粮......”
他处理流民经验十足,但还从来没遇到这种两面窘迫的时候。
青妃皱眉道:“如果还要赈灾,兴州百姓会立刻乱起来的!”
叶行远摇头道:“如果我们有粮食开粥厂,那在百姓看来,官府的粮库里无疑还有粮食的,便能减轻些恐慌。我原本是想要再等一等才开始原本的筹划,到了现在,却不动都不行了。”
如今府中的粮食不足,他至少也得想办法买些粮食回来,勉强度过几日,他的筹划便可进行了。叶行远带着陆十一娘,悄无声息雇了一家人的船,往百里之外的金河去了。
陆十一娘小声问道:“大人,兴州府的官吏四处奔波,都未曾找到粮食,您怎么知道金河会有?”
“金河有粮我原本就知道。”叶行远漫不经心道:“只是原本我并不打算从金河买米,以便为将来留下后招。只是四大家行事太过龌龊,连驱赶流民的事都做出来了,我也不得不动用底牌。”
陆十一娘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金河能买到米?”
叶行远笑了,“说是要买米,其实也不是买米,无非虚晃一枪罢了,今日我只是联络诸位豪商,你在旁看着,千万不要多说话。”
如今兴州城中已经局势变化,大部分普通百姓已经撑不住手中的粮贷,但他们又不敢将其兑现,只能一直捂在手中。叶行远本来想找一个更好的机会让他们套现,也让四大家陷入更深。
只是机会永远可以等,兴州城却有点撑不住了。
四大家现在大量的投入资本,所要做的就是垄断粮价,也就是说,他们想要要涨就涨,要跌就跌的粮价。叶行远注意道他们仍然因为贪心在不断的收入高价的粮贷,可以想见,他们到底想将粮价推到何等的高处。
“现货的粮价,只是恐吓的手段,其实大家都知道,这天下有粮,并非灾年。四大家所做的一切,最终目的无非是将粮贷的期货价格推到吓人的高度,然后再利用控制现货逼得其他人高位接盘。”叶行远再次表示对他们的手段鄙夷,这未免太粗糙了点,也太脆弱了点。
要不是因为四大家在江东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将事情搞那么大,也不可能将局面搞那么糟。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四大家自己都有点骑虎难下的意思,他们要不然就大赚一笔,要不就是亏得伤筋动骨,所以到了现在,包括沈黄芪在内,都已经没了与叶行远商量的心思,事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