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莫燃这样说,他伸出手,半空之中隐隐浮现出一条血丝线。
而应不惹看着他出手,瞳眸之中隐隐有震动,他低低说道。
“你之前一直都在藏拙么?”
冷莫燃摇了摇头,他在这里受到的限制,其实比应不惹所猜想的还要大。他不能轻易打破此处平衡,否则一切都失控,对方算准了冷莫燃投鼠忌器。换做曾经的他,直接动手不会迟疑,但是如今,他却不得不顾忌那些或许因为他的出手,而极有可能破碎开来的小世界。
因为叶玄月。
所以他不能再沾染更多的因果了。
他不怕自己反噬,但是他怕反噬到她身上去。
他顺着那条血丝线往前走,叶玄月一边走,一边问他同应不惹,你们口中的那样东西,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让你们这样忌惮?”
冷莫燃的眼底似是隐隐有波动,然后他低声说道。
“本体应当是一种太古异虫。同血鸦不同,血鸦是天地所生的天地灵兽,但是这异虫,却是无穷无尽的血肉堆砌而出,吸取了从太古到如今的无穷尽的怨毒精血,凄惨怨气,加之某些恶毒阵法催动,才能够诞生。”
“它能够吞噬一界,吞噬的小世界越多,便越可怕。”
“我担忧——此物怕是已经吞噬了不止一个世界了。它吞噬万千千的血肉,其实只是为了锁定半神之地那一界的气息,否则万千千连活命都不可能,更不可能被它放出去。”
应不惹也默认了冷莫燃的说法。他们两个人见识,算得上是神界至广博的两个存在,眼下把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冷莫燃说道。
“你爹爹进入血琅琊之地,本意是想要磨练剑法。但是若是当真碰上这能够吞噬小世界的太古异虫,也是凶多吉少,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尽快找到你爹爹。”
叶玄月握紧了剑。
“找到之后呢?你所说的那太古异虫应当要如何克制?”
“总得想个法子,让它不能够再作恶。”
冷莫燃却罕见地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或许连冷莫燃都没有那般大的信心,然后叶玄月听见冷莫燃说道。
“它若是已经吞噬过小世界,我们毁掉它,那些小世界立刻便要灰飞烟灭。”
投鼠忌器。
叶玄月一听便明白他为何停顿,又为何为难,她缓缓地将一口浊气藏在心底,她说。
“那便先找到我爹爹。”
……
血琅琊之地的范围还在不断地扩张。血线尽头,仿佛有什么东西蠕动。
穿着灰袍的青年慢慢地出剑,四周血光连绵,他凝望远处欺负的血色的山脉,他一剑刺出了哀鸿遍野,他却好似根本听不见那些悲鸣。他的剑,笔直。
剑光从剑身之上生出,映照出一片雪亮,像是冷冷的泉水在突然之间从冰层之中崩裂开来,涌动不息,雪亮的剑光映照出这灰袍青年一张端正清俊,却又凌冽遽然的脸庞。
叶虚庭的剑,永永远远如此纯粹,如此无邪,仿佛能斩断天地一切!
他对面一团团的血肉傀儡。
他回首,剑光一道,却能生出万千分支光芒,璀璨又闪烁的剑光不断地推进,半空之中血气如瀑,他却是清泉涌动,硬生生地在这一团团的血气之中冲出了一片清明来。
清亮的眼。
困在血琅琊之地的叶虚庭,领悟的是能叫神界震惊的剑。
他还记得那一日叶玄月被困在阵法之中,流淌而出的血,挣扎的少女不逃,因为他。
叶玄月以为他看不见。
但是他其实能够感觉得到。每一缕风都是他双眼,他并非彻彻底底昏迷全无意识,他紧闭双眼,但是却能清清楚楚地感知到,叶玄月那一日是如何惨烈!
他此生都不会忘记。
他女儿那一日被困在神道宫的阵法里头。
她如何伤痕累累。
他曾经在她在仙界斩断血脉的那一日,便发誓再不会让她受伤,他明明应当庇护她,他明明身为她的爹爹,是要庇护她一生一世的。但是那一日的叶虚庭,却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伤,看着她伤痕累累,看着她鲜血流淌在泥土里头,看着她拼命地撑住最后一口气倔强不服输,站起来的每一下,他觉得他魂魄被凌迟,他想要出剑把一切都斩得干干净净,却做不到。
那一日。
是他不敢回想却不得不逼迫自己时时刻刻回想的痛苦。
叶虚庭看着眼前的剑。他手掌之中的剑,如此惊世,他却觉得还是不够。他胸膛里头有一口剑气,不吐不快!
所以他孤身进入血琅琊。
血海至尊那一日见他,同他对谈。血海至尊为眼前的男子剑气所惊,但是却依然不看好他的血琅琊之行,他只劝说他。
“其实你的剑,循序渐进也好,没有必要非得甘冒奇险。”
“她不会愿意看见你冒险。”
叶虚庭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