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上,乔歆羡安安静静地等着。
他望着窗外凋零的树枝,感叹世事善恶有道、因果循环。
又想着即将到来的小孙子或者小孙女,想着退休后与夜儿在家中逗弄孩子的画面,嘴角漾起幸福的微笑。
这一生至此,圆满。
身后的门板被人打开,他转了个身,就看见流光与倾慕依次出来。
流光眸光清澈如水,倾慕笑的高深莫测。
两人有意识地往门口两边散去,门内的光景一览无余。
乔歆羡放眼望过去,就瞧着门内站着的、正在平静凝视他的,则是唐劳娅本人!
一个死了快两个小时的人,忽然间活了!
乔歆羡后背的冷汗簌簌冒了出来!
而唐劳娅往外走了两步,站在门边望着他,道:“乔将军,我坦白!”
*
夕阳黯晴碧,山翠互明灭。
东篱之下小鸡啄谷,简单乡趣,清雅蹲在菜园子里,一手拿着小刀,一手抓着菜,纳兰庭在她边上一起割野菜。
秦芳说,这是这边独有的野菜,口味清香无比,时家的祖辈世世代代在这里吃这样的野菜,可是呢,司南跟云青兮没吃过。
她晒了一箩筐,要清雅走的时候带回去些。
纳兰庭将秦芳打发去厨房做饭,就连安冉跟凌冽的司机也被打发去村里的小河里钓鱼去了。
祖孙俩,难得地享受着天伦之乐。
安冉忽而从远处跑过来,没有提鱼,却是拿着她的手机,道:“卓然大人来电话,说是唐劳娅已经招供认罪了,所以请我们尽快回去,一起找君鹏商议赔偿事宜!”
清雅沉默了一会儿,喉部酸涩地说不出话来。
点了个头道:“你先下去,我跟爷爷单独谈一会儿。”
安冉转身离去。
纳兰庭闭着眼,想起已经归去的小四月,心中的通无法言语。
再是顽劣,再是任性,那也是时家的孩子。
清雅心知爷爷这会儿心里不好受,将手中刚割下来的野菜放篓子里,道:“爷爷,你放心,我不会轻饶了君鹏的!哥哥那是一条命,他得抵命!”
纳兰庭睁开眼,道:“各人有各命,我现在已经让自己不要想太多了。雅雅,这段时间北月的发展太过迅猛了,必然会引起别人的戒备跟警惕,你将来的路未必好走,所以,保存实力最重要。有些仇,有些痛,如果暂时没这个能力,深埋在心里就是,来日方长,总有机会!”
清雅笑了笑:“爷爷,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恐怕时间不多。”
“啊?”纳兰庭诧异地看着她,眸光里带着紧张。
清雅又道:“今夕怀孕了,她怀孕之后,法力尽失,所以我的眼睛又能看见了。半年后,她一朝分娩,只怕我又要回到那暗无天日的日子了。”
“雅雅!”纳兰庭心痛地抓住了孙女的手!
同时,浓烈的担忧也浮现在脸上!
清雅看着他,淡淡地笑了:“爷爷,我刚开始也疑惑自己为何忽然就看见了,后来sky告诉我可能是因为这个。我当时也接受不了,狠狠哭了一鼻子,在他面前还丢了脸。不过,我现在,已经劝着自己面对现实了。”
“这件事你千万不可以告诉别人!”纳兰庭说着,看了眼远处的安冉,道:“这个孩子对你一片真心,尤其不要告诉他!”
“爷爷放心!我即便再也无法恢复光明,也不会做伤害今夕的事情的。”
清雅说着,拉着纳兰庭站起身,弯腰帮他拍去身上的泥土。
“爷爷,经过了这么多事,我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也会思考,其实一个人能不能活的很好,不在于她的眼睛是否能看见,而是她的心是否能看见。”
纳兰庭拍了拍她的肩,欣慰道:“你能这么想,爷爷很高兴。”
清雅忽而静止地站立,满怀感慨:“我以前,自视过高,白长了一双眼睛,心是盲的。眼盲了那么多日子之后,心反倒一点点透亮了起来。所以爷爷,不要再担心,我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了。”
她捡起地上的竹篓,道:“我要回去了。爷爷,孙女能体会您当初万念俱灰的心情,但是如今,风浪也都过去了。您想自由,想做闲云野鹤,想过与世无争的日子,都可以。半年后,孙女若是看不见了,爷爷跟奶奶能否回来,时时伴在孙女耳边说说话?”
纳兰庭眼中噙着泪,疼惜地望着她:“当初你哥哥要杀今夕,爷爷死活拦着,还说宁可你瞎一辈子也不能伤害他们。你那时,是否怪过爷爷?”
清雅的眼泪簌簌落下!
她一头扑进纳兰庭的怀中,道:“我明白爷爷是个有信仰的军人,我从没有怪过爷爷!是我那时不争气,连累了爷爷峥嵘一生却落得无人理解!”
纳兰庭拥着她小小的身子,也抹了两把泪,道:“好,爷爷半年后,带着你奶奶回北月去,时时伴在你耳边,陪你说话!”
清雅:“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