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晚饭的时辰,天色阴暗,冷风几乎无孔不入,让人脚底板发寒。
何兴为显示读书人的清隽,只穿了一层薄袄子,这会儿不住地打着哆嗦。
好在,何家距离姜家不远,何兴在身体僵硬之前,终于踏进了家门。
“娘,给我倒一杯热水。”
屋内暖和起来,何兴铁青的脸色开始好转,他不住地搓手,试图找到温度。
“儿啊,家里没热水了。”
何兴娘去一趟灶间,回来脸色不好。
母子俩去姜家,打发帮工回去,若是以往,姜家肯定要留饭,他们晚饭都没有半点准备。
这次去只略微坐了坐,许氏有心事,说话极其敷衍,何兴娘找了半天话题,许氏都不接茬,气氛尴尬。
“娘,姜家真的看上了章敬,屋子都给准备出来了,而且下了血本。”
何兴想到姜家的见闻,恨不得咬碎一口牙。
往常去姜府,姜宝珠都跟在他身边,这回连个人影都没见到,不就是看上章敬那小白脸,所以特地躲着他!
“那咋办?”
何兴娘察觉出不对来,又想不出自家哪里得罪了姜家。
“娘,您先别着急,左右章敬守孝,三年足以发生很多事。”
何兴心里急,姜淮已经有一段没送银子,而他手头不太宽裕。
逢年过节,他总要去给贵人府上的管家送礼,眼瞅着到年关,他的厚礼还没着落。
“娘这还有十两银子,你先拿着花。”
何兴娘得知读书人不仅仅是买笔墨纸砚那么简单,还有简单的交际,若是能得贵人青眼,没准就攀高枝了。
镇北王府的管家,虽是个奴才,却很有本事,若是在主子面前美言几句,说不定何兴就能出人头地了。
送礼,必须要送!
“娘,十两银子哪里够啊!”
何兴很忧愁,他看不起姜家,却需要姜家的银子,而现在这般状况,想要从姜家拿钱,难上加难。
十两银子,对于普通百姓是一笔巨款,镇北王府的大管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区区十两银子,人家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
“可是咱家……”
何兴娘很是窘迫,他家孤儿寡母,根本没有赚钱的本事,这钱还是她男人的抚恤金,所剩不多了。
“娘,你去做饭吧,我自有办法。”
几乎是一瞬间,何兴计上心来。
何兴娘一向对儿子信任,没有多问,撩开门帘去了灶间。
屋内,寂静无声,何兴的脑子转动得很快,他想到一个好办法,既能坑骗点东西,又可给姜家一些教训。
想到此,何兴坐不住了,趁着天还没黑,急匆匆地出门,直奔宣家。
折扇猪头宣纸自从被套麻袋以后,整日不出门,他就在家琢磨,到底是谁胆儿肥,揍了他一顿。
平日他在学堂一向霸道,得罪过不少人,不过他这个人专门看人下菜碟,得罪不起的,宣纸向来上赶着讨好。
“宣兄,我来看你了!”
何兴上门不空手,提着一个干果的匣子。
宣纸人傻钱多,绝对是一头肥羊,而他最喜欢可着肥羊宰。
“你今儿没去先生那?”
宣纸抬了抬眼皮,很是怠慢地道。
“我来找你,是知道一些事。”
何兴垂眸,语气有一瞬间的迟疑,他说完,等待宣纸追问。
宣纸懒得说话,半靠在小榻上嗑瓜子,看都没看何兴一眼。人分三六九等,何兴一直是他身后的狗腿子。
“是关于你被打……”
何兴见宣猪头不上钩,只得主动抛出鱼饵。
“你知道谁套的麻袋?”
宣纸一听,立刻坐起身,随后“哎呦哎呦”两声,他不只是脸肿成了猪头,那个缺德带冒烟的还踹了他屁股,现在如厕都很不方便。
“知道,我不太好说。”
何兴吞吞吐吐,让宣纸感觉更加可疑。
“何兴,我知道你有难处,这样吧,我这个人素来大方,只要你告诉我套麻袋的王八羔子是谁,我那幅秋明山居图就是你的!”
秋明山居图是一位书画大家的得意之作,却被宣纸捡漏收藏,他一直藏着掖着。
这次若不是太想知道背后作祟之人,宣纸绝不会
拿出来。
“好,还是宣兄痛快!”
宣纸愿意把秋明山居图送给自己,简直是意外之喜,何兴心里笑开花,骂宣纸被揍一顿,脑子傻了,真变成猪头。
“到底是谁,别磨磨唧唧的,能说了吧!”
东西许出去,宣纸急了。
何兴那人,总爱占便宜,这次上门来,无非想要讹诈他一些银两罢了。
宣纸可不是傻子,更不是冤大头,那幅秋明山居图已经被他爹送给镇北王府的管家,而他手里的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