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衣铺的老板见他挑了一件袄裙,一脸稀奇地问:“小伙子,你要买这袄裙?”
叶子暮直接问他:“老板,这袄裙怎么卖?”
老板虽然觉得他买不起,却还是认真回了话,“小伙子,你眼光不错,一挑就挑中了这件,这套袄裙布料上乘,做工精细,还是八成新。你如果诚心想买,我给你这个数。”
老板用手指比了个数字。
本以为这穷酸丑小子肯定会被这个数字吓退,毕竟这人一年也就来个一两次,每次买的还都是那种最廉价的粗布麻衣。
可这次,丑小子听到这话只是微顿了一下,然后便十分干脆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给他。
每次来城里,叶子暮都会带上足够的银两,如今仇人已死,他不必再用这些银两四处打探消息,自然大方。
那老板在他走后,看着手里的碎银啧啧称奇,“这男人有了媳妇就是不一样,大方得很……”
叶子暮买了袄裙之后往回走,中途路过了一家胭脂铺。
沉思片刻,他去胭脂铺里买了一盒时下女子最喜欢用的胭脂,女人用的木梳也顺便买了一把。
白天不方便用轻功,为了早点回去,他甚至花掉身上最后的钱,雇了一辆马车。
快到丰谷村的时候,丑猎户才改为步行,抄了一条偏僻小道走。
可是,等丑猎户紧赶慢赶地回到山上,却没有看到那女人的踪影。
整座山都没有。
“走了?”叶子暮喃喃一句,目光落在手中的包袱上。
成衣铺的老板用一块粗布将他买的这套袄裙裹在了里面,裹得不是很密实,缝隙处露出了一片鲜艳的海棠色。
他买的胭脂和木梳也放在了里面。
叶子暮捏着包袱的手不由一紧。
说什么要他做牛做马,结果一声不吭就走了。
忽地,他想起什么,眼里掠过了一丝心虚之色。
先不辞而别的是他,他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就去了城里打探消息。
可这件事于他而言实在重要,他必须亲自去确认一下。
听到那么多人说高岳老贼死了,他的心里头才终于有了一丝大仇得报的真实感。
所以,他身上的钱都不要了,全部买了女人用的东西。
他想好好感谢她。
哪怕那女人只是拿钱办事,但她杀了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她了了自己一辈子的心愿。
叶子暮将袄裙叠好放入了木箱里,胭脂和木梳也一并收好。
然后,他坐在床上发呆。
他有种感觉,那个女人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杀手本就行踪诡秘,鲜少在一个地方逗留太久。
何况,他还看到了那女人的真面目。
说什么要他做牛做马,其实只是那女人骗他的吧?
叶子暮目光游离,视线掠过某个角落的时候,游离的目光陡然聚拢,微微亮了一下。
他起身冲了过去。
角落里扔着一件裙子。
——是女人昨晚换下的那一套纱裙。
纱裙质地不菲,像是最上等的蚕丝织成的,很好看,就是太过轻薄了。
叶子暮有些怔忪。
昨夜,那女人就是穿着这轻薄纱裙色诱高岳狗贼,然后趁机杀了对方?
叶子暮捡起这件被女人随意丢弃的纱裙,抖了抖上面的土灰。
入手的触感丝滑清凉,不禁让他想起了昨夜的事情。
他本在树上乘凉,结果察觉到有人闯入了自己的领地。
然后,他透过繁茂的枝叶间隙,看到了一幅画卷。
涓涓细流从山上的断石上汇聚成一股落下,淋在了一个女人身上,那女人微仰着头,水流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本就轻薄的裙子紧贴着肌肤,凹凸有致……
那时候他心中警惕,没有注意其他细节,但没注意,不代表那些画面就没有入眼。
此时再回想,之间那幅模糊的画面仿佛一瞬间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叶子暮不知不觉中已是面红耳赤。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那块丑陋的胎记,想起了清早在茶馆里听到的那些闲话。
他不介意那女人非清白之身。
倘若有一日她金盆洗手,想要归隐田园相夫教子,但又找不到男人娶她的话,他愿意娶她。
——如果这女人不嫌弃他长得丑。
山上的丑猎户跟以往一样,上山打猎、砍柴,空余时间练练武,有多余的猎物就拿到镇上卖。
日子看上去没有变化,但猎户的状态不一样了。
他失去了这辈子为之奋斗的目标,一下子变得茫然起来。
猎户每天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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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丰谷村的南鸢回了夜魅阁,领走了自己剩下的佣金。
雇主雇刺客杀人便是如此,先交付五成的定金,刺杀任务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