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道身影匆匆登台,诡异的静谧终被打破。
郑煜堂跑得太快,险些一脑袋磕在台阶上,额上浮出一层细细的汗珠,不知是累得还是吓得。
他的目光匆忙略过那抹艳色,只盯着自己身边的俏粉,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低调内敛的妹妹。
郑煜堂一直觉得妹妹长得好看,不是霸道的美,她美的收敛温婉,像离世的母亲,但此刻他觉得自己错了。
母亲一生抑郁委屈,将一切藏在心里,却于临终时扯着他的衣袖,声嘶力竭地让他好好照顾弟弟妹妹,尤其是芸菡,绝不可活成她那样。
多年来,他谨记对母亲的承诺,从容不迫的做着护短兄长,却因她日复一日的乖巧障眼,从未想过她会活成别的样子。
眼前的芸菡,无异于一颗他小心护在手里的花苞苞,突然自己凶狠的撕开壳子,跳过绽放成熟的过程,直接钻出一只娇俏媚丽的小花妖。
他分明还在仔细守着她长大开花!
她却在他没看到的地方偷偷成了精!
气死他了。
“你……”郑煜堂觉得她胸口那处格外刺眼,是不够银子将布料扯大一些吗?
“哥哥也觉得这身衣裳好看是不是?”郑芸菡娇俏一笑,亮眼弯弯,若非此刻人多,她还能在他面前转个圈圈:“多谢哥哥破费送我。”
郑煜堂被“破费”两个字勾起了不好的回忆,额角一抽,鬼使神差的扫向那抹艳红,才刚刚触到红色玄金长裙,红裙的主人忽然开口:“原来是郑大人的眼光,大人厉害啊。”
郑煜堂的眼神被烫了似的飞快收回。
郑芸菡立马接话:“嗯,我大哥眼光一直很好的。”
郑煜堂:……求你闭闭嘴吧。
郑芸菡冲着座上的太子和安阴公主笑眯眯道:“灾情缓和,百姓重振信心,方才有今日这个庆贺喜事感念圣恩的宴席,大哥说,如今恰是春神出游时,但逢出行,定要穿的漂漂亮亮,春神得见心中欢喜,就会照拂大齐整个春日啦!”
陪坐贵女各个面色赧然,在安阴晦暗不明的眼神中,气氛渐渐变干。
谁都知今日是安阴的选婿宴,不明说而已,郑煜堂竞对妹妹说这只是普通的感恩宴,还要她穿的好看些来凑热闹,这不是……故意给公主难堪吗?
或是一种隐晦拒绝的方式!?
妹妹这个角色竟是可以这样用的!
太子狠狠闭眼,复又张大,心情复杂。
他因郑家兄弟听过她许多次,却从来没有留心过,无论东宫采选还是后来碰面,这人在他眼中的印象都很淡,直至今日,他觉得她更像是忠烈侯府凭空蹦出来的姑娘。
从一个口耳相传的名字,匆匆一眼的平扁人脸,陡然鲜活充实。
若说舒清桐的媚态是大方
展露,坦荡袭来,那她就是娇俏勾人还全无意识,说话一套一套,清脆又动听。
见鬼了。
樊刃面无表情的接过卫元洲手里的茶盏,“啊呀”一声作手滑状,将卫元洲原本泼湿的衣裳彻底浸润,大声自责:“属下该死。”
此番惊动惹来旁的目光,见此皆以为樊刃看美人看呆,洒了怀章王一身。再看王爷,双唇紧抿眉峰紧蹙,显是对下属受美色所迷十分不满。
“本王需去处理一番,殿下尽兴。”卫元洲简单交代一句,看也不看眼前两位美人,快步离开。
众女唏嘘:美色当前毫不留恋,不愧是而立将至仍淡定从容,靠实力孤身的男人。
太子喜欢这样的郑芸菡,朗声笑道:“说得好,春神若出,定会喜欢你。”又忍不住打趣:“所以你今日责任重大,得尽兴闹开了去玩,大齐得添春日福祉,就靠你了。”
郑芸菡煞有介事:“臣女领命!”
一旁郑煜堂投来眼神警告,郑芸菡将求生欲碾在脚下,视若无睹。
安阴险些气笑了,从郑芸菡看向舒清桐,更觉刺眼。
她无法想象,那日江面上披风翻飞淡蓝骑装的英武女子,也能挽起复杂的发式,勾描精致的妆容,豁然铺开一片汹涌的勾魂妩媚,挑衅鲜明,令她措手不及的同时,又不由对这无论怎么恣意变换都浑然天成的情态,生出抓心挠肺的妒忌。
陪坐贵女中有人开口:“郑姑娘娇俏可爱,这一身正合适。至于舒姑娘……”尖矛慢慢有了指向:“一身艳丽,隔远看,怕是分不清与公主谁是谁。”
言下之意,是指她喧宾夺主,争妍斗丽。
舒清桐细描过的眉眼轻轻一转,瞥向那说话之人,笑里带嘲,比之往常爽朗利落的模样,判若两人。
说话的贵女倒抽一口冷气。
“其实……”小俏粉小声开口,一双眸子圆溜水灵,“这衣裳是我送给舒姐姐的。”
郑煜堂觉得脑仁疼,闭了闭眼。
太子挑眉:“哦?”
郑芸菡赧然:“此事要从家父大寿说起。当日,我和舒姐姐凑巧撞了衣衫,因不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