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玄月的过往,的的确确是一把刀。
但是插的,却并不是她自己的心。
诺奴的手掌攥得极紧,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女,却感觉到她瘦弱的肩头之上,不知道承担了多少沉甸甸的重量。
这少女看似云淡风轻……但是越是如此,越比撕心裂肺的痛苦来得越发让人心疼。
叶玄月背对着那中年男子。
少女的身体站得笔直。
她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她低声说道。
“你方才见过了,既然见过,没有必要再多看一眼,不是么。”
她的声音里头,似乎不带任何的情感。
听着清冷,有淡淡的凉意,沁入骨髓之中。
但是这少女的身体微微地颤抖了两下。
她的眸光之中,却不是像之前她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那般无动于衷的。她低声开口说道。
“我应该走了。”
“这里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
身后那声音颤抖得愈发厉害,声音里头带了几分沧桑之意,他猛然从座位之上站起来,想要靠近这背对着他的少女,但是却又不太敢,他的身体猛然颤抖了一下。
瞧着像是一片秋日快要凋零的叶子,他的脸色苍白,脸色难看,但是他的眼神之中,却透出宛若火焰一般炙热的光芒来。
“你叫做玄月……”
“是不是?”
“你说,这是你娘亲,给你起的名字,是不是?”
叶玄月又深呼吸了一下。
她此时此刻心情的复杂,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整个人好像都十分煎熬,那种感觉很特别,但是心里头却又有些奇异的平静。
过了好一会儿,少女的清冷的声线响彻在这大殿之中。
“是。”
“我不知道我的爹爹是谁。”
她终于缓缓转过脸来。
那张面容其实生得很美。
眉眼之中虽然透着三分疏离,但是那透着淡淡苍白的面容,却直直映入人眼帘,这中年男子的手指都在颤抖,他根本不敢走下来。
他也不敢接近眼前的少女。
他这辈子……
无惧无畏。
但是此时此刻,却有了一种,仿佛又重新面对自己当初最心爱的女儿,并且被迫要把她关入扶云塔的那个时刻,他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的眉眼同他最为心爱的女儿是那样的相似,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得厉害。
然后,章麓需感觉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
那一日。
他的女儿,站在他面前的时候。
那张面容惨白,她抬起头,声音很轻。
“父皇将我关入扶云塔吧。”
“这样……才不至于让整个皇朝崩溃。”
他有些想要流泪的冲动了。
他心里头不痛么。
痛得很,他太清楚不过那是什么样的地方了,他这么多年,日日从不曾安眠过。
要知道,那是他捧在心尖上头,最为疼宠的小女儿!
当年。
是她亲自开口央求自己的。
章麓需的眼眸里头带了些迷惘同浑浊,当年他的心像是在油锅之中煎熬一般,所有人都以为他如此残忍,将亲生女儿关入扶云塔,狠心抹杀掉这个曾经最得宠的女儿存在,但是唯独他自己清楚。
事实并不是旁人所想象的那般。
世人所瞧见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应不惹怨他。
也是应该的。
他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站起身,他看着眼前这少女,她生得同她太像了,像到他只需要看她一眼,那些他这么多年苦苦压制住的回忆,好像又全都在一瞬间回来了。
他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迷茫……
当初为什么她不说她自己有一个女儿。
她不相信自己能够护住她么。
他的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叶玄月,叶玄月看着眼前的人,她抬起头。
开口说道。
“我可以离开了么?”
他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一般。
他的眸光怔怔地看着叶玄月。
叶玄月沉默了一会儿,眼前的人毫无反应,然后她转过身,一步一步,脚步之中,带了几分坚定——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见那沉重的声音。
“等……等等。”
“我有话,单独同你说。”
诺奴抬起头,瞧着眼前这像是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的男子,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单独?”
“陛下若是伤她呢?”
那男子看向了诺奴。
他低声说道。
“朕不会伤她的。你放心吧。”
“朕……怎么舍得伤她。”
这句话,其中带了些淡淡的苦涩。
程诺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