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注意,只顾着往后抽自己手指,谢安神色却忽的一凛,反手握住她手腕,低声,“别动。”
琬宜被他喝住,委屈垂下头。谢安唇抿成线,攥着她的力道也愈来愈大,看他反常,琬宜心里一惊,总算隐隐有些预感。
她抬头,顺着谢安目光望过去,侧耳细听,果真察觉到踢踏马蹄声。
不是一匹马,而是一群,踏砂走石,伴随着阵阵喊杀声。愈来愈近,风中似乎都能闻到淡淡血腥味。琬宜倒吸一口气,下意识贴近谢安,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山匪?”
谢安敛眉,轻声回答,“不止。”
那些人速度几乎飞驰,没过一会,就能看见拐角处被扬起的滚滚飞尘。前面是奔跑山匪,衣衫因为搏斗已经变得褶皱破损,看的出有大块血迹,人手提着把弯刃砍刀,正夺命狂奔。
后面跟着驾着马的官兵,手里红缨枪,丝毫不手软,只要有匪徒稍落后,立即就被斩于马下。离得近了,几乎能听见尖锐利器刺破皮肉的声音,有人濒死哀嚎,凄厉振飞林中鸟。
琬宜艰涩咽下口中唾沫,歪头急切寻找林中身影,盼望看见杨氏和谢暨。谢安看出她心思,拽着手腕扯回来,把她塞进车厢里。琬宜哭着拉着他袖口,“怎么办?娘还没回来。”
谢安目光沉沉,拇指抹过她眼下,“没回来或许还好一点。”他哄劝,“待会无论发生什么,待在车里别出来。”
琬宜点头,可视线落在他背后,嗓音还是颤的,“谢安,他们来了。”
山匪果真穷凶极恶,靠着两条腿跑过奔驰骏马,面容狰狞可怖。后方紧紧跟随几十官兵,为首的并没穿兵服,只一身利落黑衣,提着长剑,弓身挥鞭,马头离最后匪徒只几寸距离。
阳光灼灼下,黑眸沉静似水,不带感情。
速度太快,琬宜并瞧不清那人容貌,因惊惧而嘴唇苍白。谢安回头,看着那人举起手中长剑,不想琬宜瞧见血腥,快速在她脸侧啄吻一下,退身出去关上车门。
眼前一闪而过那人剑上拴着的流苏穗子,碧蓝色,似曾相识。
门合上,挡住眼前一切。琬宜合眼靠回车壁,祈祷谢安平安无事。阿黄跳到她腿上,被紧紧抱在怀里。而车外,血雨腥风。
……谢安沉着拿起旁边长弓,又拿一只羽箭,缓缓搭在弦上。
他不想先动手,但刚才回眸间,探查到为首匪徒眼里的精光。
他大约猜到匪头心中所想,穷途末路,无非拼死一搏,可对方人多势众,自己毫无胜算。但若有人质在手,或许有一丝生机。
果不其然,匪头冲身后兄弟挥手大吼,“绑了他们!”
不再犹豫,谢安凝神瞄准,拉满弓后骤然松手,羽箭破空而出,速度快成一道白色闪光。
匪头眼睛倏地瞪大,生死关头爆发出无穷力量,往旁边大跨一步,箭擦着耳朵过去,射中身后匪徒额头。那人倒下,沈骁速度未减,踏着他身体冲过去,抬臂挥剑,割破又一人喉咙。
袖子被溅上血迹,脸上也沾零星几点。他手腕动动,眼神中终于有了些变化,左手仍牵着缰绳,右手却动作,单手将剑穗缠起,包进手心,不露丝毫在外面。
厮杀扔在继续,被逼到绝境边缘,匪徒比以往更加凶恶,一人挥刀回身,瞪圆双目砍向沈骁手臂。
他神色未见变化,仍旧目视前方,只反手将剑刺过去,力道凶猛。刀剑相撞发出刺耳铿锵声,刀刃蹭过他小臂,划破衣料,与此同时,匪徒也被剑尖戳破咽喉,呜咽倒下。
沈骁垂眸,手指松开一点,看向掌心剑穗。见它仍旧干净完好,并没沾染污秽,这才缓缓舒出一口气。
碧蓝色,好似天空与大海,干净纯粹,不惹尘埃。
谢安搭箭射死五人,剩二十余人却更加疯狂,直直朝马车方向扑过来。他低骂一声,把弓背回背上,提了剑在手里,盯着离他只不足数十丈的匪头,预备好随时拼死相博,却不敢离开。
心弦绷紧,太阳穴筋脉猛烈跳动。
忽然间,身后传来几声喘息,谢安脊背一凛,下一瞬就要刺过去,被谢暨按住手腕。他喉结滚动,低声,“哥,是我。”
谢安咬紧牙,骂,“你他娘的死哪里去了。”
谢暨还没开口,又听他说,“看好你嫂子。”
话音落,谢安便就跳下车,面门扑来一阵凉风,他抬臂,红着眼抬剑挡上劈下来的刀。
铁器互相狠狠磨蹭而过,似乎能听见火花爆裂的声音。剑身轻薄,抵不过沉重砍刀,渐渐失去优势,谢安眯眼,狠狠抬腿,用膝盖顶中对面人下腹,又打落他手中武器,改为肉搏。
山匪体型庞大,力大如牛,斗争说不上轻松,有官兵下马加入,周围厮杀声惨烈。谢安杀红了眼,逮住时机以手成刀砍向那人后颈,用尽全力,那一瞬似乎能听见骨骼碎裂之声。
他得了空,急忙瞟向马车,见谢暨也与一匪徒争斗,怒目圆睁,抬步就欲冲过去。刚迈一步,却被人扯住手臂,谢安后背一紧,反手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