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平轻轻的嗯了一声,朝着那河面看去,“殿下,起风了。池家会是第二个卢家吗?”
周羡摇了摇头,“不会。”
池平没有接话,两人就静静地站了许久。
“你知道雏鸟吧?”周羡突然说道。
“今晚常康会送一个人,到你身边。他有些心智未开,宛若孩童,却是个有来历的,日后定有大用,你带着他”,周羡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轻轻的咳嗽了几声,朝着山下行去。
池平望着他的背影,恭敬的行了个礼,沉声道,“诺。”
池平回到衙门的时候,一眼睛就瞧见了翘着二郎腿坐在庭院一角里喝茶的池时,她的脚边搁着一个炭盆子,火烧得旺旺的,一旁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小团桌,放了一些盛平特色的茶果子。
案子尚未了结,四周都乱糟糟的,唯独他一个人坐在那里,仿佛在自家的后花园子里。
池平囧着一张脸,走了过去。池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他这个做哥哥的,觉得脸上烫得慌是怎么回事?
“九弟,你不会觉得不自在么?”池平低下头去,眼睛往四遭看了看,赶忙缩到了池时身边。
池时递给他,不对,应该是塞给他一个茶果子。
“又撒谎,又让弟弟在这里等的人,都没有觉得不自在。我这么诚实端方的人,有什么好不自在的?”
池平有些讪讪,“九弟随我来,在这县衙里,我有一间小屋子,虽然有些寒酸,但至少可以避寒。”
池时站了起身,如果可以,谁愿意数九寒天的坐在庭院里。
他本来是要回京的,但盛平的事情一大堆,池平这个仵作定是脱不了身的,她有些问题,必须问清楚了,方才有心思,去查旁的案子。
池平没有撒谎,这的确是一间很小的屋子,里头堆满了书,进了两个人,都觉得挤得慌。
“九弟还请恕罪,兄长并没有故意隐瞒什么,那松儿之事,的的确确是因为张小年性格太过傲气,无奈之下方才撒的谎。松儿在我心中,与我亲子无异。”
池时皱了皱眉头,“谁同你说这个?我想问的是,你乃是池家的仵作,为何一问三不知?池家仵作必修的功课,你都没有看过么?”
“你口口声声说,有心此道,可我瞧着,不像那么回事。池家的废物仵作很多,不差你一个,你若是觉得勉强,就趁早回家躺着算了,像我爹一样。”
池平嘴角抽了抽,“你以前在佑海,也是这么说其他哥哥们的么?”
他们怎么不打死你,你不知道自己排第九?
池时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实话实说,有何问题?哥哥们都觉得我说得极对。”
池时说着,声音低沉了起来,“有的人觉得仵作很低贱,推官很渺小,可是,他们才是接触凶案的第一人。仵作同推官不做人,闭着眼睛验尸,胡乱抓人,但凡刘仵作的良心没有被狗吃……”
仵作做的事,很渺小,可是对于被害者而言,是他们唯一发声的机会。
池平听完,苦笑出声,“我实话实说,九弟莫要骂我。卢松的父亲,与我乃是同窗。你知晓的,以前池家并没有这样的一条规矩,说是每一房都至少要有一个男丁,来当仵作。”
“当年祖母同姨娘争得厉害。祖母出身侯府,一心想要通过科举,改变池家,瞧不上做仵作的,觉得没有出息;祖父则是认为,池家乃是靠当仵作才有了今日,不能丢了祖宗基业……”
池时听着,点了点头,的确如此。老太太生了头两个儿子之后,一心让他们读书,都没有学仵作,同池老爷子的关系日渐紧张。
在这场战争中,很明显,是池老爷子赢了。池家多了一条家规,每一房都必须有一个男丁,来当仵作。
“你知道的,我们长房三个孩子。大哥同八弟,都是嫡母所出,唯独我一个庶子,自是逃不脱。九弟聪慧,哥哥自是不好意思骗你。”
他说着,叹了口气,从木架子上抽出了一本中庸,递给了池时,“九弟你一瞧便是明白了。”
池时接过那书,翻开来看,只见上头工工整整的写着蝇头小字,几乎写满了书的所有空白之处,乃是读书人对于书的注解与体会。
“颇有见地,这本书很适合你”,池时一语双关道,将书还给了池平。
她见过池瑛的书,池平不如池瑛,但胜寻常人良多。
池平接过书,胡乱的将它塞了回去,有些羞愧的低下头来,“我胜大兄良多,嫡母自是不愿让我出头。九弟乃是嫡出的,不知道庶子在家中,有多如履薄冰。”
“那会儿我心高气傲,旁人家中,聪慧如你我,有那金榜题名的本事,恨不得割肉喂血的,将他供养出来,领着全家人,出人头地。”
“可我们池家,不缺银钱,为何要墨守成规,断绝我唯一翻身的机会?我惋惜张小年,因为看着他,就像是看到自己没有完成的梦似的,可惜他……”
池平说着,叹了口气,“在卢家被灭门之前。我是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