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皇帝周渊骂着,头发胡子炸了毛,他手一叉腰,就要往下冲,万钊一个激灵,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大殿之中,回神回得最快的,乃是赵丞相,他一把抱住了怒气冲冲的皇帝,面无表情的说道,“请陛下体恤老臣,让老臣多活几年吧!”
周渊又往前挪了几步,别看他一个年轻人,却硬是挣脱不了赵丞相包围圈。像是一只想要冲出去玩儿的猪,不管怎么莽撞,都冲不出看着摇摇欲坠的木栅栏!
池时颇有兴味的看着,这戏看着有意思!
周渊渐渐哑了火,他哼了一声,“赵爱卿放手,来人啊,将这狗东西给我拉出去!给我审,好好的审!叫朕看看,他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是敢屠人满门!”
周渊这么一嚷嚷,立马便有一队御林军冲了上来,抓起那万钊同黑针,将他们押了出去。
大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周弢的抽泣声。
太皇太后拍了拍他的背,重重的叹了口气,“造孽啊!造孽啊!好好的一个年节……好好的一个孩子……”
“祖母莫要恼,这年节年节,乃是除旧迎新之际。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沉疴腐肉不被剜掉,又怎么会生得出好肉来呢!大舅你读得书多,你说我说的是不是正道?”
周羡接了太皇太后的话,转身对着沈大舅笑了笑。
沈大舅脸色缓和了几分,点了点头,“没错,长江后浪推前浪。人都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楚王殿下出了一趟京,越发的长本事了,当真是国之大幸!”
周渊一听,也不恼了,眉开眼笑的说道,“朕早说沈爱卿有点眼瞎了吧!我们阿羡人生得好,武功好,读书好,品行也好!那是样样都好,已经好得没有任何可以进益的地方了。”
“所以刮目相看,对他而言不合适!明明就是沈爱卿你眼睛好了,看得清楚了!”
沈大舅嘴巴张了张,槽点太多,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
周羡却像是被夸习惯了似的,没有半点害臊,他摇了摇手中的黑毛扇子,笑道,“之前闹了这么一出,扫了祖母的雅兴。但是除了旧,自然要迎新。”
“周羡有一件大好事,特意选在年节之际,告诉祖母。”
太皇太后看着周羡的大白牙,有些臊得慌,她有些兴致缺缺地问道,“什么好事?现在也就只有你赶紧成亲,后继有人,于祖母而言,才是大好事!”
周羡笑了笑,“虽然不是我,但还是恭喜祖母添丁进口。我找到真正的汝南王世子了。”
太皇太后猛的站起了身,汝南王是她的小儿子,他没有后人,这件事已经成了她的一块心病。过继乃是最后不得已的办法,若是有真的,谁想要假的?
“阿曳,进来吧!”周羡说着,朝着大殿门口喊道。
阿曳?池时微微一怔,顺着他的视线朝着门口看去,这一看,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这个阿曳她不久之前方才见过!
就是他们离开祐海不久,在去往京城的路上,遇到的第一个案子!每年的那一日,都有怀着身孕的妇人,被吊死在村子门口的石碑上。
凶手是一个名叫关曳的可怜人。他并非无缘无故的杀人,而是为了他的母亲报仇!
当时是怎么说来着?池时回忆了一二,关曳的母亲是一个外地来的女子,当时怀着身孕,手中有很多钱财,吃起人参来,像是啃萝卜一般,一看便是养在深闺之中,不谙世事的贵夫人。
那时候的关曳,连话都说不利索,整个人像是一个野人似的,唯独一双眼睛,又干净又亮眼。
而此时的关曳穿着锦袍,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腰间悬着美玉,隔得远远的,就能够闻到他身上的香气。
他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路过池时身边的时候,还对着她笑了笑,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周羡身边,倒头便要拜。
可关曳还没有拜下去,太皇太后已经从桌案后头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他嚎啕大哭起来,“同我儿一模一样啊,一模一样啊!祖母寻了你这么多年,他们都说你早就死了。”
“可我不信,我就知道,你阿娘无论如何,都会平平安安得将你生下来的!你福大命大,一定会好好活着,活着等祖母找到你的!”
“我的儿啊!”
太皇太后哭得不能自抑,直到把关曳的衣襟哭湿了,她方才松开,再看一看他的脸,又哭了起来,“你生得同你阿爹,几乎一模一样的,任谁一看,都知道你就是他的儿子!”
关曳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递给了太皇太后,“您擦擦眼泪。”
池时看着他,这才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关曳说话比初遇之时,不知道要清楚了多少,虽然还比常人说话温吞一些,但是绝对不会让人相信,他曾经独自一人住在荒山之中,与野兽为伍。
他说着,从脖子上掏出了一块玉佩,放在了太皇太后的手中。
太皇太后拿帕子擦了擦眼泪,摩挲了一下那块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