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时说着,转身看向了曹推官,“现在我来一个个的问答你的问题。”
“首先,为何他们两个,明明知晓自己的儿子杀了人,却还要进城去寻我?这一点,我要改正一下,他们不是去寻我,而是去我的棺材铺子里,想要不要钱的棺材。”
“而恰巧被我给撞见了,在我问起之后,方才说起了这个案子。灭门案,一家五口全部被杀,这样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隐瞒不了官府的。”
“是以,不管他们来不来寻我,只要京兆府知道了这个案子,我必然会过来。”
“再来,我是如何知晓他们是知情人的”,池时说着,指了指老夫妻二人的脚,“在我一见到他们的时候,我便觉得很奇怪,如今天气已经寒凉了,他们大老远的走亲戚,怎么可能穿一双草鞋?”
“穿草鞋也就罢了,还一脚的泥巴。在我们南方,多种植水稻,是以不慎掉落田中,定是糊了一脚的泥巴。他们两个,初次来北地,不知道北方多种麦粟,不是水田,而是旱田。”
“我问他们为何,高老头是如何回答的呢?他说是有人谋财害命,把他们的鞋子偷走了,他们只好随便穿了一双草鞋,又说着急进城,不慎掉进了田里,所以一脚的泥……”
高老头脸色一变,他的确是第一次来京城。
昨天到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根本就看不清楚田地里的状况。而今天去城中,心中惶惶不安,哪里有心情看别人是怎么种田的?
池时一问,他自然而然的,便按照祐海的情形,说了一个自觉合情合理的解释。
可不想,竟然在马车上,池时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
“他们在撒谎。自己的儿子全家被杀害了,他们却还在撒谎,要不他们是凶手,要不就是他们在维护凶手,总之是有秘密的。”
“第三,为何高新民要画蛇添足将他的父母亲,还有漂亮的妹妹在这个档口接过来?”
池时说到这里,环顾了一下四周还在看热闹的村民们,“这一点,我是从村民口中受到了启发!尤其是方村长说,高新民最近发了横财,是因为他把高玲玲卖掉做童养媳。”
“又说高玲玲不够好看,年纪又小,哪里有人愿意买?高新民已经泯灭良知,卖妻子卖女儿,为何就不会卖妹妹呢?”
“根据高老丈所言,高新民在家中将他过继出去之后,怀恨在心,这么多年一直同家中并无往来。直到一年前,方才通信。他叫父母过来团年,还说得过去,可为何要高新雪来?”
所有的人目光全都聚集到了高新雪的身上。
先前因为杀人案太过震撼,她又一直埋着头躲在高老头夫妻身后,这会儿一看,不由得惊叹出声,还有那村中游手好闲的狗东西,忍不住吹了几声口哨。
无他,高新雪生得确实很好看,皮肤白皙细腻,一点都不像是庄户人家的姑娘。
“高新民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杀了妻女跑路,要搞假死这么一出,必然是有巨大的好处等着他。是以,我猜他十有八九,新接了不少利子钱,又将自己的亲妹妹,给卖掉得到了一笔巨大的财富。”
“可别人也不是傻子,不可能人没有见着就给他钱。你们自己个想想,昨日他是不是带了生人,去码头上接你们?”
不等高老头说话,那高新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听到院子门口传来的脚步声,高新雪扭头一看,只见京兆府的衙役们,押着高新民走了过来,他的手中,还抱着一个三岁的男童,那孩子睡着,一动也不动的。
高新雪一瞧,整个人面色都扭曲了,她像是疯了一样,冲到了高新民面前,对着他便是一阵厮打,高新民不悦的扭开了身子,“你疯了吗?”
高新雪一边哭一边骂道,“你还是人吗?你还是人吗?昨日你去码头接我们,坐了一辆豪华的马车,上头有一个肥头大耳的人,一直盯着我看。”
“你说是你的朋友,我信了。可九爷一说,我才想起了不对劲来,你分明就是将我卖掉了,那人过来,就是来相看我的对不对?”
“我是你的亲妹子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坑我啊!昨儿个我吃了饭,就不信人事倒在了桌子上,是你在里头下了药对不对?早上醒来,我还为了你大哭一场。”
“恨自己怎么睡得那么死,不能够起来,救下哥哥你,救下嫂嫂,救下侄子侄女!”
“后来九爷又说,你才是凶手!我虽然难过,但心中还有一丝感念,想着哥哥虽然变了许多,可对阿爹阿娘,还有我到底手下留情,没有动我们分毫。”
高新雪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哪里晓得,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你不杀了我,不过是为了让那个猪头把我带走,让父亲母亲替你还债,这样他们有人可以发泄怒火,有人可以追债,自然而然的不会再想到你这个狗东西了!”
“而且,你还瞄准了爹娘的棺材本是不是?你把我们洗劫一空,连一个大子儿都没有留下,当真好狠的心啊!”
池时听着,轻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