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瑛脸一黑,完全没有被安慰到是怎么回事!
京城这雨,一下便是整整两日,汛情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
方夫人在方春梁的尸体运回去的那一日夜里,离世了,那名叫方邑的孩子,一夜之间成了孤儿。
池时帮着办了丧礼,又托那商队按照方夫人的遗愿,将那孩子送回老家去了。
姜大人什么都来不及问,便早早的出了城;周羡自打那日河上吃鱼过后,便一直没有露过面。
池瑛的差事下来了,没有去工部,反而去了兵部。池时见他自有打算,也没有多问,倒是姚氏喜忧参半,担心池瑛会要上战场去。
池时站在楚王府的门前,大雨过后,世界都好像被刷新了一遍一般,连那门匾上的字,都变得清晰些了。
虽然不过两日光景,可发生了那般多事,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池时摇了摇头,抬脚迈进门去,刚走到回廊上,便听到有人在说着话儿。
“你们听说了么?殿下今日早朝,对沈药师的舅父发难,列了八项大罪,那打头的一桩,便是拿人试药,残害无辜乡民。”说话的人声音有些大,应该是个惯常碎嘴的婆子。
“嘘!你小声些,若是叫常统领亦或者是管家听见了,还不见我们给打出去!怎么没听说,没瞧见今日街上乱成了一锅粥,连卖烧饼的吆喝声,都变得小了!”另一个女声响起。
婆子闻言,啧啧了几声,“看不出来,平日里殿下和和气气的,笑得像是那庙里的观音菩萨似的,这整治起人来,专捡亲的杀。”
“沈药师同殿下什么情分,他的亲舅舅,说翻脸就翻脸了!”
“你们两个婆子,这般闲得慌吗?”一个低沉的男声喝道,池时听着耳熟得很,应该是楚王府的管家。
“有这说嘴的功夫,不如去缝寿衣,纳鞋底!人家池仵作,给咱们楚王府做事,还要倒贴棺材,寿衣,像什么话?下回再让我听着,你们两个就给我打棺材去!”
池时听着,摇了摇头,这年头生意不好做,连楚王府都要同她抢生意了。
她想着,等那些人全都走了,方才朝着放卷宗的地方走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不光是周羡不在,就连常康也瞧不见人影儿。
因为连续的下雨,放卷宗的屋子里,都好似有了些潮气似的,摸着那卷宗,感觉凉凉的。
池时拿起一卷,又放了下去,她顺着放卷宗的架子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了汝南王出事那段时间的架子前,便停了下来。
“姗姗来迟,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池时喃喃的说道。
这几日忙着方春梁家中的事,她都没有来得及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想着,席地而坐,从腰间挂着的锦袋里,掏出了一枝碳笔,又拿出了一张白纸,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如果按照名字来,有一个知情人叫迟姗姗?又或者叫迟来?可那姗姗又是何意?”
池时想着,眉头蹙了起来,她握着炭笔的手一顿,突然之间,灵光一闪,又在纸上画出了北斗七星,从勺柄到勺边,依次标上北斗七星的名字:
摇光,开阳,玉衡,天权,天玑,天璇,天枢。
“那块玉佩,打开的时候,是从摇光到天枢,关上的时候,是从天枢到摇光。可这同姗姗来迟又有什么关系?姗……”
池时捏着炭笔的手一紧,她扶住了纸,快速的在天权星上画了一个圈。
“姗姗来迟,从摇光数起,第三个是玉衡,从天枢数起,第三个是天玑。可是这都不对,因为姗姗来迟,所谓迟,是慢,是落后的意思……”
“是以是三的后面一个,不管从左数还是从右数,都是天权。汝南王想告诉我们,天权?”
池时想着,将炭笔一扔,天权是什么呢?是人名,还是地名,亦或者是某个道士的法号?
“若是人名的话,倘若他手中有汝南王留下的证据,为何这么多年,从未站出来过,说过一句?”
池时听着身后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周羡从架子一旁走了出来,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衣袍皱巴巴地,看上去像是几宿没睡了。
见池时看他,周羡靠着架子,整了整袍子,“我叫人查过了,当年汝南王身边,并没有一个叫做迟姗姗的人。便是同这四字成语有关的人,都不存在。”
“若真有人以天权为名,那给他取名的人,倒是宏大。”
池时点了点头,掏出了半根人参,扔给了周羡,“我阿娘给的,提神用的,年份不高,你就随便吃吃吧。苦了吧唧的,我不爱吃。”
“不用还给我了,我多得是。”
池时说着,又沉思了起来,“天权,乃是北斗七星当中,最暗最隐晦的一颗。权者时也……天权又被称作文曲星。”
她一说完,有些无语的抬起了头,“若我生在那会儿,倒是暗合了我的名字池(迟)时(权),我哥哥高中状元,通常这种人,被称之为文曲星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