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去哪儿了……”
她醒来后还没见过梁墨珏呢。
玉杏说道:“三爷一早便起来的,那时呀你还在睡呢,他吩咐我们几个不要打搅你。今日姑爷和大小姐要回上海,三爷去送他们了。”
话到这,玉杏眉眼里有些促狭,笑言:“你呀,可别心里就记挂着三爷了。速速梳洗一下,去见老夫人吧!”她拉住月白,就往梳妆台去。
新婚头日,虽是姨娘,可月白也被玉杏套上了一件桃粉的新衣裳。上褂下裙,皆是丝缎所制,宽大的袖边滚绣着绵延的海棠花纹,颜色虽艳,可月白肌肤更白,因此半点不显俗气。
“玉杏,我从前还不知道你这么会梳头呢。”坐在梳妆台前,月白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笑言道。
镜中的她长发盘成妇人髻,戴着玫瑰金钗子,耳上缀着昨儿梁母给的那对玉坠子,一张精雕细琢的脸上黛眉弯弯,桃花眼下施了淡红的粉,更用朱脂点了唇,纤弱又明艳的人对着镜子一弯嘴唇,就是笑若春风。
“我可是和我娘练过不少年的,以前没理由帮你梳头,日后可要让你见见我的本事。”玉杏从瓷盒里沾了点桂花发油,又涂到了月白蓬松乌黑的发上,“好啦,我们快去给老夫人请安吧。”
月白点点头,她被纳了妾,礼数是要做足的。
5来到梁母院中时,梁母已然端坐在主位上,她也是一早儿就起来的,先是受了儿子来请的安并嘱咐自个儿不要过多为难月白,后就是等着这个新纳的妾室来向自己请安。
等月白来的时候,梁母看着年轻又美貌的小妇人从外头走进屋中,无端想起了那日被自己命人押来的她。
当日那张倔强的脸上,如今全都是温顺恭敬。
“给老夫人请安。”月白刚走进梁母的房内,就跪下请安,口中说了几句吉祥话,又接过旁边早已经备好的香茶,稳稳地敬给了梁母。
梁母并不是一个固执己见、爱为难他人的人,昔日月白被她为难,也是因为她怕月白会阻碍梁墨珏的前程。
如今月白都成了梁墨珏的妾室,姓名也该登进梁家的家谱了,梁母便和缓了脸色,接过那杯香茶,受了礼,道:“行了。我也不多说,你只需记住一点,既然做了珏哥儿的妾,就要好好侍奉他。还有日后珏哥儿的夫人进门,你也得恭恭敬敬的,不得有半点冒犯,也不得凭着珏哥儿对你的宠爱胡乱生事,知道没有?”
月白嗯了声,声音浅浅的,“知道了。”
她看着梁母喝下了那杯香茶,心中明白,这关算是彻底过了。
敬完茶,月白就和玉杏几个一块出了院门,刚走出去,就见到梁墨瑶穿着一身鹅黄滚雪白蕾丝边的旗袍等着她,见到她时,赶忙对她招了招手,“月白!”
月白愣了一下,继而走上前去,问道:“五小姐是有什么事要吩咐的么?”
梁墨瑶点点头,少女的脸上敷着粉,眸子亮亮的,“今日是林玉和在京中唱的最后一日,改明儿就要回上海了,我想让你陪我一道去看。”
她身边没带着松苓,月白犹豫,她刚和梁墨珏成婚,离府怕是不妥……
似乎知道她在忧虑什么,梁墨瑶挽住她的手,就道:“哥哥去送长姐了,恐怕还要再去外头应酬一番,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你就放心吧。更何况……你与林玉和是熟的,我还想向他道个别,你在的话我也就不尴尬了……”
梁墨瑶长长的睫毛下眼眸扑闪扑闪,月白看见她这样子,也不再犹豫,干脆点头答应了,说:“那行,只不过我要回去换一身不惹眼的衣裳陪您。”
她这身簇新的桃粉裙褂,惹眼得很呢,既然是陪梁墨瑶去碧云楼,便应该换一身。
而此时,京都火车站,梁墨珏一身墨青长衫,正立在站台口和梁墨玫道着别。
“你新婚第二日就穿绿色的啊?”梁墨玫依旧是穿着她那身旗袍,只不过外头罩了一件杜澄强行套上的棉外衫,她正笑着看着自家弟弟,道:“你昨儿晚上,当真是一个人在小榻上睡的?没靠近月白半分?”
作为一个女子,她在八卦这方面上很感兴趣。
梁墨珏为了让月白步步落入网中做了那么多事,没想到在洞房花烛夜却忍耐住了,这点让梁墨玫觉得颇为佩服。
“早上临走前看了看她,睡得正香,我也不好打搅。”谈起月白,梁墨珏的唇角就噙着淡淡的笑容,神情柔和,与以往在生意场上的雷厉风行截然不同。
点一点头,梁墨玫拍了拍他的肩,“你这回娶到想娶的人,可别忘了过不了多久又得娶一个。我如今要回上海了,那时估计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你可别行差踏错了。毕竟两家之间,可不止是你们两人……”
她忧虑的是什么,梁墨珏自然懂得,于是道:“长姐且安心回上海吧,京都是我的地盘,我势必不会吃亏和做错事的。”
梁墨玫嗯了一声,还要再说些什么,旁边的杜澄就一把拉过她手,说道:“快走了,再不走,车就要开了。”也不让她再说,就朝梁墨珏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