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弘鄂是孙儒部将,留守寿州。孙儒主力南下之后,淮南之地便算无主了,各将都要自作打算。
杨行密在江南被孙儒打得溃不成军,见蔡兵主力渡江南下之后,他又派人潜回江北。先熄灭了蔡兵在扬州放的大火,然后从火堆里扒出了被孙儒遗弃的数十万斛军粮。
武宁镇的半割据势力、泗州刺史张谏乏粮,向杨行密求救,行密二话不说,拿出数万斛给他养军,张谏感激不尽。
除张谏外,被孙儒留在江北镇守各州县的蔡兵彷徨无依,行密一一遣人招降,所获颇丰。
世事离奇的地方就在于此了!
杨行密被孙儒连番暴打,几乎就没赢过,一败到底。结果败着败着,地盘越来越大,还收编了许多精锐的蔡兵,弥补了他最大的短板。
孙儒呢?连战连胜,不可一世,但赢着赢着,却部下离心,连老巢扬州都放弃了,成了流寇。
还有什么好说的?钱镠、杨行密这对卧龙凤雏,疯狂抢夺孙儒手下的精兵,杨行密在江北招募,钱镠在江南诱降,条件给的贼好,蔡兵士气低落,投奔杭州的不在少数。
放弃扬州,或许是孙儒最致命的错误。
“遣人去探探刘弘鄂的底,若真心降顺,任其为寿州刺史,出兵攻濠州。”朱全忠怀疑刘弘鄂降顺的决心,打算试探一下。
他不相信任何人,甚至连儿子都不相信。刘弘鄂想要投降,那么就要好好表现一下,攻濠州是一个不错的试探。
打赢或者打输,对朱全忠而言都是好事。
处理完了这几件事务,朱全忠又与敬翔、李振、韦肇三人谈起了民政。
主要是打击权贵豪强,将他们侵占的土地弄出来,分给百姓耕种。
另外就是扶持小门小户的读书人,不能让世家大族垄断州县权力。
还有就是耕牛的匮乏,战马的不足,总之一堆事情,三人一直讨论到天色将黑方止。
“对了,李克用北伐无果,秋收之后当有动作,会攻何处?”留敬翔三人吃过晚饭后,朱全忠精力旺盛,不打算浪费晚上的时间,而是继续工作。
“邢州在手,克用当会攻镇冀。”敬翔想都不想,直接说道。
李克用这人,其实很好猜。他的一切情绪、意图,都暴露得很明显,每一步都是有迹可循的。
他那个义弟邵树德也差不多,所作所为都可以猜到。
二人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兄长暴躁易怒,弟弟面善心黑。综合比较起来,还是邵树德更难对付,因为他不乱来。
而且邵树德路数让人很是无语。
不要脸,娶羌胡女子,聚拢了一堆杂胡在身边,镇内半胡半汉,文业不修,武风倒是挺盛,怪不得跟李克用做兄弟呢。
“王镕年少,惹得这么多人轻视。”朱全忠也笑了起来,道:“可王家世镇成德,已经五代六帅了,有那么好打吗?此人,比王师范强。”
王师范是平卢节度使,领青、齐、淄、莱、登、棣六州,两年前继位,当时不过十五六岁,然内平叛将,外结邻镇,做事很有条理。
平卢镇兵也不少,如果拼命的话,十多万人还是拉得出来的。没办法,地方上多年没有战乱,府库殷实,就是这么豪横。
“成德、幽州讨易定王处存之时,李克用将兵与之战过,俘斩万余,应觉得成德兵弱,不足为虑。”敬翔亦笑道:“此番再打,信心十足。”
“鸦儿军就那些路数,勇!”朱全忠嗤笑道:“打仗猛冲猛打,全凭将士一股血气。若屡攻不下,散了这口气,便要溃掉了。早晚攻入晋阳,屠了沙坨子全族。”
“大帅所言甚是。对李鸦儿这等人,只需严守城寨,贼无所掳掠,便不能持久,我军随后出击,当有斩获。”敬翔道。
思路其实就是高筑墙、广积粮那一套。
河东兵打仗确实勇猛,喜欢靠这股不要命的势头冲垮对手,信奉狭路相逢勇者胜。他们从上到下,由李克用及其诸假子算起,基本都是这个路数。
这几年新冒头了一些将领,算是有些谋略了,但他们地位还很低下,改变不了河东军的整体风气。
“朔方军打仗,似乎也是这个路数。”朱全忠说这话时不是很确定。因为他与诸葛爽、邵树德那对师徒交手的时候太久远了,不能做参考。
“非也。”敬翔收了脸上笑容,严肃道:“大帅请勿轻视此人。据前镇国军节度使郝振威所言,树德死读兵书,用兵呆板,匠气太浓,我是不太信的。树德之兵当不下十万,或有十五万,又据形胜之地,战马众多,羌胡之兵数不胜数,要多少有多少。如果再用兵谨慎,猴年马月才能攻入关中?”
“唔,确实。”朱全忠赞同:“我倒宁愿他倾巢而出,大举决战,不然便只能耗死他了。此人最近有何动静?”
“无甚动静,应是在灵夏积蓄钱粮、操练兵马、整编部伍。”
“整整练了一年兵,倒是挺有耐心。”朱全忠叹服:“此为夯实根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