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先生似乎在跟成少爷讲自己行医的事情,说着说着,竟然被成天复不动声色地套出了他最近去过田家城郊别院的事情。
辛先生一愣,只问小友如何知道他这么隐秘的行程。
成天复笑而不答,接着便问田家哪位夫人小姐不妥了。可是辛先生一皱眉,言语间有些忌讳,似乎不太愿说出病患的隐情。
但是成天复不动声色,低声说了一阵,也不知怎么说服了先生。
辛先生口拙,说不过小友,又似乎被他拿捏住了要害,权衡了一阵后,叹了口气,突然报起了他开的药单子来。
辛先生说得甚快,就算记性好,也压根记不住。待旋风一般说完了之后,他道:“开的方子便是这样,至于是何病症,请君自判吧……”
说完后,像是怕小友再行追问一般,辛先生连之后的酒菜也不吃了,起身带着女儿逃也似的走了。
成天复没有管逃难的棋友,只是用手指蘸酒,在桌面上快速写下他方才记下的几味药材。
俗话云:隔行若山。毕竟成少爷不是学医之人,对于那些药材的名字又陌生,乍然听到再强记的话,的确难为人。就算他天资聪慧,可待写到第四个的时候,手指微顿,就记不得接下来的药材了。
就在这时,他旁边有清丽的声音突然开口缓缓道:“黄芩、砂仁、苎麻根……”
成天复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表妹,只见她一边咬着杏仁,一边流畅地说出苏先生方才说的药方子,十几味药,竟然一样不落,全都说出来了。
成天复命青砚拿了纸笔,快速将药方子记下,然后转头深深看了盛香桥一眼:“这么多的药材,你居然能一下子记住?”
盛香桥羞涩一笑:“在乡下时,婆婆总带着我挖草药卖钱,得记住哪些药材值钱,所以药铺里的药材名字都背得甚熟,方才听辛先生说,我听着耳熟,也记得快些。”
成天复知道,这等强记除了后天的训练培养外,本身的天资聪慧也很重要。
这个小姑娘……不光是会卖弄一些小聪明,她总是时不时让人觉得意外……
盛香桥看成表哥一直目光深沉地看着她,便示好道:“表哥待我好,给我月银,还教我写字,我也是略尽其才,尽量帮帮表哥您……”
说这话时,她就像个极力讨好家兄的贴心妹妹一般,冲着成天复又是一笑,微微露出贝齿,眼儿弯弯,像一朵开得正艳的望日莲。
老家建城水土适宜,是产药之地,当地的百姓的确有靠采药为生的。成天复似乎被她带动得眸光冷意稍缓,然后不不动声色问道:“那你可知这药方针对什么病症?”
小姑娘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那我可不知道了?要不然过几年,等我学问深了,学了医书再告诉表哥您。”
成天复没有再说什么,只让青砚去寻人叫车马过来接他们。二小姐盛香兰遇到了别府交好的小姐,正在一起吃茶,就先不跟他们一起回去了。
待马车过来后,盛香桥便上了车,打道回府了,而成天复则骑马而行,护送在车旁。
因着在栈道前行,马车不宜太快免得冲撞游人。所以香桥凭窗而望,便能看到湖上的情形。
她的未婚夫正立在一艘画舫之上,神采飞扬,浓眉舒展,跟一位丽人立在船头对饮相视而笑。
看着那画舫的明艳的颜色,加上舫上传来的吹拉弹唱的声音,便可猜出这位丽人是何身份了。
看来世子爷不仅雨露均沾,而且众生平等,无论是良家小姐,还是风尘女子,他都一样的爱护,只是对自己的御赐未婚妻欠缺了些耐心。
盛香桥又闪目看了看马背上的表哥。他一直目视前方,完全感受不到栈道上那些妙龄女子投射过来的脉脉秋波。
盛香桥放下了窗帘后微微叹了一口气,她方才跟表哥撒谎了,她知道那药方子是干什么用的。
那是保胎的方子!
再结合之前辛先生的说辞,她大胆猜测应该是田家女眷有了身孕。
可是照着他们之前的谈话。辛先生乃是深夜前往京郊一处偏僻的别院出诊。若是田家正经的夫人太太,何必这般遮遮掩掩地寻访一个外地回来,又要马上离京的郎中京郊问诊?
要知道田家独享盛宠,完全可以请太医院的太医前去问脉诊治。
若是这怀孕之人没有正经的名目,乃是孽种的话,就不得让外人所知。为何辛先生开的又是保胎的方子,而不是堕胎的方子呢?
盛香桥年纪虽小,但是人情世故经历远超过宅门里娇养的小姐们。
她稍微想了想,又看看成表哥解不开的眉头,立刻猜出大概,若是她没有猜错,那个有身孕的可能是寡妇田佩蓉吧!
想一想,上次乾龙寺的认筹香会就没有看到田佩蓉的身影,当时就听那个话多的沈芳歇跟别人说,她的姨母田佩蓉病了,去京郊别院静养去了。
在万岁寿宴时还神采奕奕的慧淑夫人生了什么病?而且生得这么急?
若是寡妇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