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还在牙牙学语,爱妻也风华正茂,着实亏欠他们良多,回去靠着几十亩薄田,渡此残生算了。只不过,心中一股不平之气,屡屡让他难下决断,而今遇到铁林都,或许是人生最后一次努力了。
若不成,回乡也罢!
“李延龄!”邵树德一声断喝,打散了陈诚的思绪。
“职部在!”
“拿斧来!”
李延龄不解,不过很快依言拿了一把大斧过来。
邵树德接过斧子,龙行虎步到仓门前,狠狠两下,将铜锁斩落。一脚踹开大门,露出了堆放在地面上的大堆铜钱,以及整齐码放在货架上的绢帛。此时阳光正好,照射在新铸的铜钱上,发出金灿灿的光芒,亮瞎了校场上一众军士的眼睛。
“李节帅的赏赐,皆在此间了。”邵树德将大斧扔在地上,转身面对众军士,道:“本将分文不取,全数分给诸位。不相信的可以打听打听,本将在天德军时为人如何,在遮虏平时又是怎么做的。就连射杀叛军大将的赏赐,亦给军士们换酒肉了。李延龄,一会按册点名,诸军皆有,无分新人旧部。此门今后也不必锁了,本将与诸位同吃同住,何须花钱?”
“咳咳……诸位,邵副将如此仁义,遍数晋阳三城,还找得到么?”不用邵树德示意,陈诚恰到好处地上前说话:“昭义军的应该都认识我,我就直说了。邵副将待人以诚,给人如沐春风之感。又爱惜士卒,所得财货尽皆赏赐下去,诸位应当知足。前阵子我听闻府城牙将贺公雅,起居于豪宅高门,家中仆人逾百,美婢数十,一月中难得有两三日睡在营中。朝廷、节帅赏赐,亦不全数发下,比之邵副将如何?再闹,可就没良心了。”
“邵副将身无分文,却是连喝顿花酒的钱都没了。他日若是娶亲,怕是连聘礼都拿不出来,老李愁也愁死了,这个家不好当啊。”被陈诚抢了个先,李延龄有些懊恼,于是连忙补救道:“副将说了,昭义军士卒欠晋阳商户的钱,日后他会找节帅讨赏还上,诸君勿忧也。但有一点,钱财之事,今后只有邵副将可出面讨要,诸军不可再闹。若这也做不到,那就是失了良心,猪狗不如了。现在大可离去,咱们奉送盘缠,大伙好聚好散。”
话到这个份上,众军士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在几个“积极分子”的带动下,顿时表起了忠心。尤其是那些来自昭义军的士卒,他们之前受尽冷眼,吃尽苦头,仿佛落水狗一般,现在遇到这么一位大方、真诚的主将,说感激涕零可能过了,但多多少少有些感动,对邵树德有了初步的认同感。
当然也有人不满意想走的,不仅昭义军,之前收拢的岢岚军里也有,总共数十人的样子。邵树德并不食言,让李延龄一人给了点钱帛,任其自行离去。这些人在众军士怒目相向下,也不敢叫骂,领了钱便灰溜溜走了。
这其实不是坏事。士卒哗乱邀赏,挑头的往往是少数人,其余大多数军士,基本都是被他们煽动然后裹挟进来的。刺头走了,队伍也能更纯洁不是?这些人若不走,邵树德也怕有朝一日被乱军包围,招致杀身之祸呢。
人人都想当军官,可这军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世道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