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尹乃司隶治所,时牧者为右车骑将军,钱塘侯朱儁。
朱儁此人寒门出身,有忠贞之志,见洛阳百姓流离后心生不忍,聚民于中牟县,以军护民生,得百姓称赞。
时城中人杂,军司马张辽领一千甲士维护秩序,散军中粮草于百姓,一月有余,成坐吃山空之景。
县内府衙,常有饥饿百姓在外喧闹,沿街闭路,车马难行。
此日,县府厅堂坐二人,分列左右席,朱儁细细观道人,口中称奇:“仲定,你可把老夫吓的不轻。”
道人自长沙折返司隶,历时两月有余,今朝坐在朱儁府上,可谓片刻不耽搁:“朱公身经百战,岂会惧怕贫道这一无魂游鬼。”
“莫做打趣,董卓那日在朝堂说弘农王与何太后逆悖先帝,密谋篡位,可否属实?”朱儁轻抚长胡,目色看似淡然,实则左手紧抓衣袍。
“不知,应属不实,不然张安岂会坦然赴死?”陈道给这两朝老臣一颗定心丸,朱儁爱护朝廷声誉胜过自家性命,陈道岂会坏了老将心智?
“董卓这老贼令人愤毒,所作所为天人共戮,竟还敢污蔑弘农王与太后,老夫恨不得啖其肉,寝其皮。”朱儁性情刚毅,眼中不揉沙,男儿血性并未冷却。
“贫道知朱公刚直,故来与公议策,稳定朝局。”陈道饮了一口茶水道。
“仲定回来便好,只要……”朱儁突然喜而转忧,张安这个名字道人再也用不得了。
“朱公何故气馁?陈为公还不如那张安吗?”陈道人要摆棋局,董卓不得不下,且落子更需谨慎。
“仲定,先帝与你我有重恩,望仲定初心仍在,砥砺扶持汉室。”朱儁怕刘家寒了陈道人的心,更怕陈道人变成第二个董卓,故而出言警醒。
“中山酒徒虽逝,但道人依旧是汉臣,朱公不必忧虑,若贫道想要乱朝纲,就不会来寻公伟先生了。”陈道之志非金石能动,非权势可侵。
“哈哈!先帝果然没看错人,仲定且说来,老夫定依策行事。”朱儁开怀大笑,许久未有如此畅快。
“贫道只求朱公一事,望公即日征召城中壮丁,结军一万,长驻中牟,董丞相若有军令,不从不听。”陈道定了一计。
朱儁面色作难:“仲定,此城多流民,集结兵马不是问题,但粮草已空,如何练军?”
“朱公只管依计行事,不久便会有人送钱粮上门,届时朱公加以民屯,可达长治久安。”陈道谈笑之间,不掩气盖。
“好,以一年为约,本将定为汉室送上一万悍战之卒。”老将军平交州,定黄巾,驱白波,败黑山,赫赫战功之下自有娴熟练兵之法。
“汉氏显颓,望朱公珍重身体,若无公与义真先生,贫道孤掌难鸣。”卢公归隐幽州,在朝领兵唯朱儁与皇甫嵩,陈道可要多倚重两位老将军几年。
“哈哈!仲定放心,老夫身体还硬朗着呢!不见汉室清明,不敢闭眼。”朱儁略怀感动道。
“那贫道便先行一步,去那洛阳与虎谋皮。”陈道起身一拜,欲要离去。
“仲定,既然来了,不见见文远吗?他定十分想念汝啊!”张辽与朱儁情比皇甫嵩师徒,只是差了一个老师的称呼罢了。
“公事为先,让文远好生练兵吧!他日自有把盏之时。”陈道之行披星戴月,刻不容缓。
“也罢,仲定一路慢行。”
“公伟先生日后还是称贫道陈为公吧,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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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陈道人出中牟城,一路西行到洛阳近郊。
时春日,冰雪渐融,绿柳新芽,山亭如约,只等故人。
文陵葬汉灵帝,对山别有风景。见山腰处有一衣冠冢,冢前立有三碑,皆是隶字,且都为大家蔡邕所书。
三座碑文所写事迹完全一致,唯对墓葬主人称呼不同。
首碑小而狭。书为:汉之光禄大夫张安之墓。是张安遇火而逝的第三天所立。
次碑宏高居中,书为:汉之骠骑将军,景桓侯张安之墓。是弘农王临朝时为让天下士人效仿张安所立。
末碑新立,与次碑比肩,书为汉之大将军,景桓侯张仲定之墓。是董卓把持朝政之后为安抚景桓党人所立。
这三座墓碑中前两座都有祭奉供品,斟酒痕迹,唯新碑处杂草丛生,不见脚印。
值此时,陈道人迎风而立,破烂广袖袍随之而动,目及处颇有感慨。
大约一刻钟后,陈道人转身对文陵一拜,幽幽开口:“陛下,安来看你了,昔年种种随风而逝,安也不会记恨陛下的子嗣,是你将闲散客驱到了朝堂,这份重担安只怕承受不起,且行且看吧!
安该做的都会做,至于结果如何,就交由天定吧!”
陈道持礼拜过灵帝,转身在自家墓前倒了半袋酒:“自此只剩陈为公了,不知兄长得知,会不会棍棒加身?”
又过了半刻,山下传来喧闹声,陈道打眼一望,数百甲士正欲上山,最前方有一车马,雕刻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