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陈道出颖川郡,入南阳郡,落脚棘阳城。
南阳乃士之渊薮,号曰天下第一郡,且有南都,帝乡之名,昔年光武帝在南阳起兵,云台将领也多是南阳人氏,其子孙因爵富庶,枝叶繁茂,达今朝民生华彩之景象。
棘阳城中,道人牵马慢行,身旁结伴二人。
左侧者,身高八尺,葛巾布袍,皂绦乌履,背负一剑,目色炯炯,姓徐名庶,字元直。
右侧者,七尺出头,纶巾白带,青衫广袖,背负书笈,耳聪目明,姓石名韬,字广元。
三人在阳翟山野结识,同去隐士司马徽住处游学,后又伴行,前往襄阳求知问道。
“为公先生,要在南阳逗留几日?”徐庶对陈道多有礼节,因为他三人中唯此道人能与德操公坐而论谈,且语策频出,字字精辟。
“贫道怕是要在南阳留上一月,宗氏,邓氏等皆需拜访,若二位有急事,可先行。”陈道在司马徽口中也了解徐庶过往,此人好游侠,持剑杀过人,近年来方归劝学,诗书礼艺尚不通达。
“为公先生之举,我等甚是佩服,此番游学,亦游景,并不急于一时。”石韬乃是徐庶同乡人,初出茅庐,不谙世道,那日得见陈道激辩司马徽,心中也起了求教之意。
“既如此,贫道事先约法三章,衣食住行自顾周全,贫道无多银钱,其次贫道未醉酒时,不问策,亦不听策。”陈道向来不爱授徒,一是嫌麻烦,二是怕误人子弟。
“是,先生。”二人拱手施礼。
“贫道要去大府饮酒,二位请便。”污名连累贤士,这酒只有陈道一人喝得,也不能怪他不近人情。
徐庶望着陈道独去的背影,叹了一句:“人杰也。”
石韬凑近两步,小声问道:“元直,那日德操公对汝叮嘱了什么?”
“想知道?今日休住,兄长出银如何?”徐庶拍了拍石广元胸膛道。
“好你个徐元直,竟敢讹诈我!”石韬退步做摇头,二者都不是富庶人家,出行难免拮据。
“不愿便罢。”
石韬咬牙一跺脚:“且说来,今日让你得个便宜。”
徐庶爽朗大笑道:“德操公那日问庶,想学平天下策,还是音律文章,识人明节。”
“自是策定天下。”中官一党被诛,何氏门庭落败,朝堂风云动荡,天下亦不知归途,士子学者自以扫清浊世为己任,石广元也不例外。
“那就跟着陈道人吧!道人的天下策无人可出其右,胜过闲隐的司马德操百倍。这是德操公亲口所言。”
隐世大家好自谦,但也可见陈道人言论对其的冲击。
“真当如此!陈道人到底是从哪儿来的?”石韬拜会过几次司马徽,从未见他给人如此高的评价,心中愈发好奇。
“右扶风人氏,为公先生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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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末,陈道三人辗转多地,终离南阳郡,入南郡,至襄阳城。
襄阳为南郡第一城,天资物美,人流如川。
时城下,话离别。
徐庶,石韬二人要去沔水鱼梁洲寻隐士高人,而陈道要进这襄阳城,会一会荆襄蔡氏,故不同路。
“为公先生,一路珍重,多日伴行,获益良多。”徐庶也看出陈道没有授徒的意愿,故而也无法强留。
“祝二位学业有成,日后大展宏图,贫道实非良师,不敢耽误二位,二位请。”陈道解了责任,也落了轻松。
遂三人分离,道人孤身入襄阳。
且说襄阳有一名士,姓蔡名讽,其姐嫁于前太尉张温为妻,长女又许了名士黄承彦,广交高雅,添为襄阳士人魁首。
此日,蔡讽与子蔡瑁在府对弈,连胜三局,心情颇佳。
“德珪,落子需静心,不为外物所动,经营人生亦如此。”蔡公指点儿子为人处事之理。
“父亲技艺高超,非瑁所能及。”蔡瑁起身答道。
“漫漫路遥,境遇万千,莫逞一时之能,也不要羡慕他人作为,好生学礼识书,才华自备终有出头之日。”蔡讽中年得子,对蔡瑁甚是钟爱,言传身教从不怠慢。
“是,父亲。”
值此刻,家侍入院通禀:“主公,门外来了一道人,自称元化先生之徒。”
“陈为公?那个骗吃骗喝的道人来襄阳了?”蔡瑁面生厌恶的问道。
“德珪去请那人进来,好生招待,双手金银奉送。”蔡讽慢悠悠地收拾棋盘,语气不容置疑。
“父亲,此人乃恶徒,人人厌恶之,还是不见为好。”蔡瑁进言道。
“恶人更需招待,德珪莫流于表象,不可怠慢。”蔡讽为人老道,知道招待这种恶徒更能留美名,更能显现世族风采。
“是,父亲。”
继,蔡瑁出门,引陈道入厅,蔡讽早坐于正席等待,目色和蔼,笑意润泽。
“小先生便是陈道吧!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