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进临街的一家茶楼。
小二上了茶水和糕点便退下了,屋中只留有阮妤和杜南絮主仆。
杜南絮从前和人谈生意常来此处,这会便笑着和阮妤介绍道:“这家茶楼的茶不行,糕点倒是不错,尤其是这盘栗子糕,香味浓郁,阮老板尝尝?”
阮妤自是笑着应好。
她在杜南絮含笑的注视下吃了一口,味道的确不错,她点点头,也夸赞一句,“是不错。”不过她一贯不爱吃甜食,吃下半块就不再吃了,放于碟子上,又擦净手指喝了口茶才和人说,“杜老板曾经两次提醒于我,我心中感激,若不介意便随我亲友喊我一声阿妤。”
杜南絮自然不介意。
她和阮妤虽然没正式攀谈过,但早在很久之前就对这位能让金香楼起死回生的女东家十分好奇,先前那两面更是让她十分欣赏阮妤的性子,如今便笑着喊了一声“阿妤”,又和人说,“阿妤便喊我一声阿絮就好。”
阮妤也大大方方喊人一声,“阿絮。”
两人相视一笑,又喝了会茶,杜南絮察觉到阮妤似有话要和自己说,把茶盏搁于桌上后,开口问人,“阿妤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是有些话,只是在想怎么开口比较好。”阮妤冲人笑了下,最后还是决定直说,“元当家去世已有几年,阿絮可为自己的以后考虑过?”
这话太直,让杜南絮一时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做生意的哪个说话不是迂回婉转,恨不得九曲十八弯才好,便是她这样从小就直来直去的性子,被禁锢在这个身份这么多年也学会了说话做事前先思三分……不过阮妤这样的直爽却颇合她的脾性。
所以在短暂地怔忡后,她便笑了,“从前怎么过,以后也怎么过就是?”
只是这一抹笑容显见地有些疲惫。
阮妤其实并不是爱多管闲事的性子,她这个人骨子里其实还是冷清的,若不是沾亲带故,是决计懒得理会旁人事的,不过杜南絮三番两次提醒她,这一份情,她不能不还。
“阿絮不要怪我说话难听,你如今在这个位置实在是吃力不讨好。”
她这番话,杜南絮脸色未变,身后丫鬟却白了脸。“与其辛辛苦苦还讨不到好,何不把身上的担子卸了?”
杜南絮这下是笑不出来,她纤细的手指微微握扶茶壁,半晌才垂眸说道:“我不是没想过,可是元家现在这个情况,元赐不堪大用,元贤又还太小,至于其他元家族人整日在一旁虎视眈眈,我若是现在把担子卸了,元家……还不知道该落于什么样的处境。”
阮妤知她是感恩元恪当年救她家于为难之中。
但要她说,该还的,这些年,她也还的差不多了……只不过每个人性子不同,她顶多也只能说劝一句,最后如何选择的还该是杜南絮本人。
因此阮妤没再多说。
两人喝茶吃糕点,但因为有这么一茬,到底没久留,分别之际,阮妤才和杜南絮又多说了一句,“阿絮,这世上从来没有谁是救世主,人生匆匆也就几十年光景,活得自私点、快活点,没什么不好。”
她言尽于此,看着杜南絮恍然的目光,又同人笑道:“我先回去了,来日得空,再邀你。”
“茶没意思,不如喝酒。”
“……好。”杜南絮哑然应下一声,目送阮妤登上马车,听到丫鬟的声音,这才回神,“走吧。”
回去路上,杜南絮虽闭目养神,却也能感觉出身侧丫鬟一直在看她,她轻轻叹了口气,最后还是睁开眼,“有什么话就说吧。”
“小姐……”青柳是她娘家的丫鬟,此时喊得是闺中时的称呼。
只是许久不曾听她这样喊了。
陡然听见,杜南絮不由怔了一下,可青柳开了口,便没再想着退缩,继续咬唇道:“小姐,奴婢觉得阮老板说的对,您为元家已经付出这么多年,再多的情也该还尽了!”
“若元家是个好的,您帮衬他们,奴婢也就不说什么了。”
“可您看看元家都是些什么人,那些族人且不论,就说元赐,您替他收拾的篓子还不够多吗?如今弄成这样,家里人怪您,外头人还觉得您贪恋权势……奴婢实在替您不值。”
她也算是把这些年的积怨全都说出来了,说完之后,直接红着眼握住杜南絮的胳膊,“小姐,咱们离开元家吧。”
若是以前,杜南絮必定该开口斥她了。
可今日——
她迟迟不曾说话,快到元家的时候才哑声吐出几个字,“你……让我再想想。”
等回了元家。
杜南絮沐浴洗净后又换了身常服便去了元贤的屋子。
元恪同父同母的兄弟一共有两个,一个就是整日眠花宿柳的元赐,另一个便是尚且只有十四岁的元贤,进去的时候,元贤正在拨着算盘算账,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回头一看,瞧见是杜南絮,立刻高兴地站了起来,“嫂嫂,你回来了!”
“嗯。”
杜南絮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