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怎么好好歇息了,她整个人看起来明显精神不济,脸色苍白,眼下青黑,这也难怪,她这些日子整日恍惚不说,夜里勉强合上眼,没个一刻钟就又被梦魇惊醒,这样的情况下,她自然不好见人,便托病在房中休养。
平时除了心腹方嬷嬷,便只留丫鬟柳莺在身边伺候,不见外人。
好在近来徐长咎父子在西山大营练兵,不在家中,也免去她要在父子俩跟前伪装。
……
方嬷嬷从外头得知徐之恒回来的消息,目光微闪,随口打发了丫鬟下去,自己端着一碗宁神静气的安神汤进屋,刚掀起帘子就瞧见萧氏拧着眉在屋中不住踱步,满脸烦躁和不安。
知道她心中紧张。
方嬷嬷把帘子放下,端着安神汤过去,轻声哄道:“您先坐下喝碗汤,柳莺估计还得有一会才能回来呢。”
萧氏看一眼,皱眉,“我现在哪有心情喝?”说着又叹道:“也不知道柳莺怎么样了。”
“她办事一向利索,不会有事的。”方嬷嬷见她这会不肯用,便搁在一旁,扶人到一旁的贵妃榻落座后便伸手轻轻替人按起紧绷的太阳穴,嘴里继续温声劝道:“您也别着急,先不说那位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便是知道,那与您又有什么关系?”
“若是来日他身份暴露,您自把自己当做他的姨母好生宽慰,若没有,也不过当做一个容貌相似的年轻人。”
“至于丹阳郡主——”
方嬷嬷把话一停,笑道:“那更是不必担心,死人哪里会说话?何况那事早已有人认了罪,与您本也没有什么关系。”
萧氏自然知晓她说得是对的,整件事情中,她只写过一封信,那封信还早就不见踪影,根本不会有人查到她的身上,而且近来她也着人去查过,知道霍青行从小就养在荆州,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便是来日他知道,与她也没有什么关系。
可她就是担心……
那一宿一宿的噩梦,浑身是血的女人,掐在她脖子上的手,以及那带着哭泣的质问都让她觉得害怕。所以她才会在这样的日子,让自己的侍女拿着特地请来的镇压符去东郊,希望能让萧明月的亡魂就此安定下来,别再来夜夜缠着她了!
“倒是给您送纸条的这个人着实让人忌惮。”方嬷嬷忽然说道。
萧氏闻言也抿了唇,沉声问,“可查到是谁送的?”她的声音因几日不曾歇息好显得嘶哑不已,见她摇头又沉默一瞬才说,“继续去查,她无缘无故写这么一封信给我,必定还知晓些什么。”
“绝对——”
她躺在榻上,那双养尊处优不见一点粗粝的手指紧紧攥着红木扶手,因为太过用力,手都变形了,指尖那端更是微微泛红,眼中也是一片晦暗,“不能让这样的人活在世上!”
方嬷嬷也敛起心神,沉沉应了一声“是”,见萧氏重新闭上眼睛,她正想同人说“世子爷回来”的消息,就听到门外传来两道声音。
“恒哥怎么回来了?”萧氏听清楚那道男声,阴沉的脸立时变得惨白起来,整个人也变得慌张不已。
方嬷嬷也没想到徐之恒会来得那么快,又见萧氏这副模样忙压着嗓音道一句,“您快进里头歇着,老奴去拦住世子爷。”见萧氏慌里慌张转过屏风,她深深吸一口气后站了起来。
丫鬟先前得了吩咐,自是不敢让徐之恒进去,却又不敢拦他,正踟躇之余便瞧见方嬷嬷出来了,她一下子就定了神,弯腰喊她,“嬷嬷。”
方嬷嬷挥手把人打发下去,又笑着过去迎徐之恒。
她是萧氏的乳母,一路陪着萧氏从云南来到长安,别说徐之恒,便是徐长咎对她也有几分尊敬,此刻她语气如常同人笑道:“先前王妃还同我念叨世子,担心您在大营吃不好,还想让老奴明日着人给您和王爷送吃的呢。”
徐之恒看她一眼,嗓音淡淡,“母亲呢?”
“王妃近来染了风寒,早一刻前已经睡下了。”方嬷嬷叹道,“世子不若明日再来?”
本以为以徐之恒的脾性必定会应允,哪想到青年只是淡淡瞥她一眼便越过她往前走,这一番变化让方嬷嬷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忙上前拦人,脸上倒还挂着一抹笑,正想再和人说道一番,却听眼前青年冷声斥道:“滚开!”
那带着戾气和厌恶的两字让一向镇定的方嬷嬷也变了脸。
她似不敢相信,仰起头,脸色苍白地看着徐之恒……记忆中那个温声唤她“嬷嬷”的青年此时却目光冰冷地看着她,那眼中黑漆漆的,只有浓浓的厌恶。
她被看得倒退一步。
等回过神,青年已经率先掀起帘子走了进去,方嬷嬷阻拦不及,又怕外头丫鬟婆子察觉动静过来偷看,回头传出更多的风言风语,只能先出去把人都打发走。
萧氏也听到了外头的动静。
她心中隐隐觉得今夜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