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鬼魅,魑魅魍魉,还不速来驾前……听候差遣……速来……嗷……”
夜雨飘灯,一声似狼如虎的吼啸带着浓浓的怨煞之气,惊破雨氛,但见开封城中一处,乍现两道血红眸光,冲空而起,妖邪诡谲,一股令人惶惶不安的悸动随即如涟漪荡开,一时间城中家禽鸟兽,尽皆息声,没了动静。
祠堂中,两个老人只看着站在门口,迎风雨而立的昏暗背影,望着对方脚下疯狂扭曲的影子,再见那桀骜张狂面容,森然冷厉的吼啸,无不是动容失色。
陈老幺往日只把苏鸿信当做是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但虽凶虽恶,可终究还是人,可而眼下这一幕,他心里已是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起来;莫非眼前这位,不是人,而是个化成了人形的妖精,瞧这架势,十有八九还得是个惊天动地的大妖精,念头一起,这老小子胆小惯了,当时腿一软就坐了下去,手里紧紧抓着自家的屠刀,心中只道苦也,吾命休矣。
那“捕蛇人”却是瞧的目光连连闪烁,时明时暗,难见喜怒,只是他右手却已悄然蘸血,在手心连连画符,看来心中也是忌惮非常;想他自己就是走的旁门路数,一身手段离奇,为人所惧但,可眼前的苏鸿信,似乎比他离奇诡异。
就在几人各有心思的时候,陈老幺瞳孔忽又急缩,却听祠堂外,此时竟隐隐传来阵阵铃响,还有众多脚步声,影影绰绰,似是多出许多人来。
苏鸿信眼皮一垂,停也不停,提刀面无表情的就走了出去,捕蛇人紧随其后,陈老幺见状亦是忙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冒雨穿过院子,只感到院门的石阶上,陈老幺才见苏鸿信缓缓停步,望着空空荡荡,雨氛溅落的街道。
“哼!”
乍见苏鸿信冷眸横空一扫,口中冷哼一声,按刀杵地,沉声道:“既然来了,还不现身,更待何时啊?”
陈老幺正自疑惑,不想苏鸿信话出语落,街面上的雨氛里,唰的凭空多出无数条人影,虽是人影,却都非人,盖因这些人无不面色阴白,浑身鬼气森森,身形飘忽如虚影,如那无根浮萍,还有不少缺胳膊少腿的,血污染身,一双眼睛乌黑如墨,相貌狰狞各异,可怖非常,赫然全是游魂野鬼。
这可把陈老幺吓了一跳
突然间被百十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任谁都是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就是你用古怪手段唤吾等过来的?”
众鬼看着苏鸿信,迎着他那双眼睛心头先生三分惧意。
苏鸿信轻声道:“你们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要知道我吾乃人间活阎王,唤你们前来,是因有一件事要让你们帮我去做,做的好了,往后许你们一份香火供奉!”
一听此言,众鬼无不哗然。
“好大的口气,凭你也敢驱使我们?”
“小子,你挺狂啊!”
“嘿嘿,不如咱们吃了他吧!”
……
“要是我们不做呢?”
忽有一无身鬼,飞头于空中问道。
苏鸿信眼皮一颤,他握刀右手轻轻一扣食指,而后斜过视线,有些漫不经心的睨向那无身鬼,却见此鬼有头无身,一头赤发如蒿草,根根竖起,右脸则是白骨森森,无皮无肉,唯有左脸血肉模糊一片,如被大火烧过,好不丑陋。
他慢条斯理的说道:“若是你们不做,那我只能勉为其难的吃了你们,将这城中孤魂野鬼,尽数杀光,如你门这般,既不听话,也不像话,留之何用?”
“哈哈哈,可乐死我了,这小子居然说要吃了咱们,他要吃了咱们……啊哈哈哈……哈哈……嘎……”
无身鬼正自凄声怪笑着,不料笑声戛然而止。
群鬼乍觉眼前一花,动的不是苏鸿信,而是他脚底下的影子,如活物般疯狂扭曲,而后一只狰狞利爪猝然自影中探出,只把那无身鬼按压擒下,电光火石瞬变,再看去,黑影仍是黑影,已收缩而回,而无身鬼已被一只手擒在空中。
四目相对,苏鸿信右手按刀,左手擒鬼,也不等无身鬼开口说话,张嘴猛一吞吸,立见手中赤发鬼首飞快拉伸开来,像是成了一阵风,一注水,如云烟般在惊恐的惨叫中飘入了苏鸿信的嘴里。
遂见苏鸿信腮帮子时鼓时瘪,嘴里更加咀嚼有声,脸上露着森然冷笑,群鬼无不大惊失色,一个个被骇的静若寒蝉,死死看着眼前嚼鬼吞鬼的人。
以往只听过鬼食人,何曾听过人吞鬼,而现在,它们看的清清楚楚,眼前这位,当真是生猛无双。
“这就吃了?”
苏鸿信无动于衷,置若罔闻,等到他把嘴里的东西吞咽下去,才说道:“还有谁想笑么?最好能大声的笑!”
眸光顾盼一睨,苏鸿信掀眉抿嘴,脸上再现狰狞恶相,浑身煞气冲天,他厉声怪笑道:“嘿嘿嘿,笑啊?你们怎得不笑了?”
街上已无声音。
“哈哈,既然你们不敢笑,那我笑!”
苏鸿信嘴角咧开,大笑开口,笑的桀骜狷狂,如狼嚎虎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