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其实并不脏。
叶子暮每天都会打扫屋子,加上山里空气清新,没有什么灰尘,不怎么积灰,两三天打扫一次都没问题。
硬说要有什么,那可能就是屋子里有点儿他的……汗臭味儿?
多数时候,他去山中打猎回来,都会先去溪边清洗过身子才回屋,收拾干净了才会回来歇着,不过有时候太累了,他便一身汗津津地倒在了床上,直接呼呼大睡。
叶子暮凑近床褥闻了闻,眉头微微蹙起。
似乎、真的有一点点儿味道。
木箱里有一套备用的床褥,他赶忙拿出来换了。
一番清扫下来,叶子暮额上出了一层薄汗。
过年大扫除,他都没这么勤快。
这女人要是以后经常来他这儿打秋风,他岂不是每次都要这么忙上忙下?
就算她真的杀了高岳,叶子暮也觉得,这女人还是早点滚蛋比较好。
肉糜做得有些多,南鸢吃了一碗就饱了,锅里还剩下一点儿,叶子暮直接端起锅灌进了嘴里。
吃相颇为爷们,也很粗俗。
他一个人随意惯了,不太在意这些。
叶子暮吃完剩饭,又吭哧吭哧地忙碌起来,去溪边刷锅洗碗,顺便洗了个冷水澡。
这边洗刷刷的时候,南鸢已经去收拾干净的屋里躺着了。
等叶子暮洗刷完回来,盯着那扇已经阖上的简陋木门,幽幽地看了几眼后,识趣离开了。
他去了溪水上游的那棵大树,提气飞了上去。
山上的毒物早已被他清理过,不用担心什么毒虫毒蛇。
丑猎户找了个粗大的枝桠,躺在了上面。
但他睡不着,脑袋垫在胳膊上,一双眼盯着树叶间隙里刚好落于其中的那轮银月,目光有些游离。
晚上乘凉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闯入他领地的女人。
这个女人是杀手,还自称杀了高岳那狗贼。
他打不过对方,又因为她一句话,就迷迷糊糊地伺候起了这位姑奶奶。
此时此刻,那姑奶奶霸占了他的小茅屋和他的木床,而他只能在这树上将就一晚。
事情的走向有些奇怪。
高岳那狗贼真的死了么?
叶子暮有些不敢相信。
他苦练武功多年,将杀掉高岳老贼视为终生目标,可有一天,他还没来得及动手,有人便告诉他,他的仇人死了。
仇人被杀,他当然高兴,但高兴过后,却又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和茫然。
如果高岳真的已死,以后,他要做什么呢?
是重振镖局,还是当一个普普通通的猎户算了。
母亲说,只想他平安一世,就这样在深山里孤独地度过这一世,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猎户一夜没睡。一夜经历的事情太多,他睡不着。
第二日寅时不到,树上的丑猎户便不见了踪影。
叶子暮使上轻功赶夜路,他轻功在江湖上排不上名,但在这个旮旯角小村庄里,却是头一份的。
天亮以前,他抵达了燕国都城的临城城门外。
高岳被杀是昨晚上发生的事情,消息恐怕还没有那么快传播到丰谷村附近的小镇,他只能去远一点儿的地方。
等城门一开,叶子暮熟门熟路地去了一个大茶馆,找了一个角落坐着。
因为时辰还早,一开始人不多,叶子暮喝了两盏茶之后,来茶馆的人才渐渐多了起来。
终于,有人提到了高岳被杀一事。
“最新消息!昨晚上高岳被人杀了!近日都城那边的百姓只出不进,城门守卫正在排查!”
角落里的叶子暮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抖,茶水溢了出来。
他目光微垂,呼吸突然变得有些不稳,兴奋激动到难以自已。
空穴不来风。
死了,这狗贼果真死了!那女人没有骗他!
叶子暮努力平息心中的激荡,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一言激起千层浪。
那人一开话头,其他人纷纷加入了进去。
“什么?高岳死了?真的假的?”
“我呸,什么高大人,是高狗官!这狗官早该死了,死得好啊!不知是哪路英雄豪杰杀了这狗官?”
“据说是一名女刺客杀的,那刺客乔装成舞女混入了高府,然后同那奸臣翻云覆雨的时候用利器抹了高岳的脖子。”
“这……这牺牲未免也太大了。”
“为了杀这老东西,区区贞洁算什么。”
“是啊,这女刺客算是为民除害了,这些年高狗官陷害了多少忠良?还搜刮民脂民膏!”
“你们说不算什么,要是让你娶这女人,你们几个敢娶回来么?”说话的人嬉笑起来。
这话一问,几个夸刺客的不吭声了。
稍许,一人轻咳出声,“不说清白不清白,就冲她武功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