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黄典吏的话,有人当场叫道:“叶相公,提防诡计!不可轻入!”又有人道:“周知县连王老前辈都敢加害,实在已丧心病狂,叶贤弟须做好防备,我们几人同行便是。”
  肯与叶行远同入县衙的,也算是义烈之士了,不过叶行远断定周知县应该不会在这几百人面前施毒手,所以也不用害怕,做一回孤胆英雄又何妨?
  因而叶行远谢绝道:“诸君且看顾百姓,我去去便回,即便舍生取义何足道哉?”
  叶行远说服了同行秀才与一众百姓,随着胆战心惊的黄典吏走入县衙。门外人声鼎沸,周知县却还在后堂安坐品茗,神色坦然自若。
  他看了叶行远走进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开口道:“叶行远你胆子不小,可知已经大祸临头了么?”
  无论周知县开口要说什么,叶行远都有心理准备,听到这话也不觉得震惊。无非是上来先虚张声势,危言耸听的给人下马威,小说里常见的招数。
  故而叶行远针锋相对道:“县尊所言大祸,莫不是我聚集士子围攻县衙,要拿我问罪?抑或是县尊拉拢了本县败类,利用悠悠众口攻讦我?还是王老前辈殷鉴在前,劝我当心?”
  在这轩辕世界之中,青年秀才在地方的地位相当超然。被称为士人,便意味着脱离了平民身份,拥有了特殊身份。
  几十秀才聚众围攻县衙这种事,地方官还真不可能全都抓起来,不然就是惊动朝廷的事情了。就算秋后算账,大多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至于丁举人俞秀才之类的攻讦,叶行远根本不放在心上。这些战斗力不足五的渣渣,当面他都覆手可灭。还怕他们背后造谣?
  唯一可虑者,无非是周知县狗急跳墙特意针对自己下手,但叶行远也不是吃素的,经过与龙宫一众虾兵蟹将还有妖怪们的斗争,也绝对算得上一个战斗型的书生了。
  周知县看叶行远胸有成竹模样,连连冷笑道:“小小年纪,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大祸临头而不自知,可笑。可笑!”
  叶行远听周知县语气有异,又不像是故意诈人,难道还真有自己想不到的情况?便问道:“县尊不要故作高深了,如今就是个打开天窗说亮话,故弄玄虚毫无意义。若县尊打算指教,还请明示。”
  周知县却突然不提所谓“大祸”了,顾左右而言他:“那丁有光屡试不第。已绝了考试上进的心思,想要走拣选、大挑的路数。本官虽然帮不上他,但他在乡中纳粮积极,肯为朝廷分忧,县中为他请了旌表,朝廷要赐予丁家乡贤牌坊了。”
  如此叶行远便明白了,丁举人为什么连面子功夫都不要。决然分道扬镳的原因。周知县也是出手豪爽。居然舍得给丁举人一座牌坊,那丁举人自然是毫不会犹豫。
  举人身份。可参加在京城举行的会试,会试再中第,即为进士。考上进士之后,就由朝廷授官,根据名次,或直入翰林,或再行馆选,或入六部、御史台,最次一等的下放地方。
  但会试难度极高,又每三年方有一次,每次取中不足三百人,竞争激烈,大部分举人皓首穷经一辈子也未能考上。自知能力不足,或是坚持不下去的,想要做官,就得找别的途径。
  原本朝廷定例,凡举人三科不中者,准予铨补知县,一科不中者可就教职,以府学正、教授、县教谕等录用,称为拣选。但人数太多,大部分举人根本没机会选上,几乎仅成虚名。
  其后别有大挑之法,又各省督抚若因本省人员不敷差遣,可要求于候补人员中挑选若干人地相宜者委用,经吏部奏请后,由特派大臣负责举荐为官。
  丁举人想要这样做官,周知县手再长也没办法直接帮忙,但却能为丁举人申请一座旌表牌坊。一来朝廷赐下牌坊也是具有神通的,实乃求之不得的恩典,二来则是成就丁举人乡贤之名,选官之时,说不得要大占便宜。
  叶行远装作不以为意道:“县尊好手段,不过区区一个丁举人,动摇不得我县中人心,只怕要令县尊失望了。”
  周知县不理他,自顾自又道:“县中秀才文名素盛,只是本省读书人多,竞争极大,故而中举艰难。本官细数过,正当壮年的举人不过八九人,秀才却何止上百?更莫说童生不第者。
  今岁岁贡国子监之人,本官已经心有定案,而太后万寿,除开恩科之外,国子监拔贡亦额外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