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师爷注意到叶行远的目光,笑道“此乃上师所建千铜阁,玄奥非常。日后大人若得王爷信重,亦可往千铜阁中一行,自有好处。”
到了这一步,古师爷说话也没什么顾忌,这差不多就是裸的拉拢。叶行远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反问道“我只听闻千铜阁是王爷机密军机之处,倒不知还有这般妙用。”
古师爷点头,“这市井传言甚多,也不必瞒你,千铜阁中自有机密,但天下人也未必敢入这千铜阁。去年闻名天下的盗帅白先幽擅闯蜀王府,欲行不轨,便是活活困死在千铜阁中。
故而王府中人,对此地都有几分敬畏,此地固然是军机重地,同样也是禁地。大人日后在王府中行走,若未蒙王爷召唤,也不可随意靠近。”
叶行远笑道“这我自然省得。”
他与古师爷联袂从角门而入,今日蜀王设宴,特意请了身边幕僚一起,招待叶行远。
古师爷甚得信任,有他带路,叶行远在蜀王府中畅通无阻。他一路细心观察,发现这王府中的布置果然是处处有玄机,除了军事用途之外,在风水上也非常有讲究。
比如越过第一道围墙之后,又有一道瓮城,这分明是为了坚守所用。不过瓮城比外墙略低三尺,靠得又紧,从外面根本看不清。瓮城之间的空隙,约有五尺来宽,与一般的防御设施又有不同。
以风水学来说,便是“积蓄”之意,就留这五尺之隙,承载千铜阁源源不断引来的天命,使之反哺己身,固若金汤。
而府中各色风水布局,更是数不胜数,叶行远是圣人门生,对这些东西略有涉猎,并不精通,只是能看出异常,却不能知其所以然。
数十年经营,蜀王已经将这地方彻底变成了一个堡垒,承载了所有他的野心与。叶行远心中叹息,此事断然不可善了。
对帝位的执念,扭曲了这位王爷,而朝廷奇葩式不闻不问的态度,将他养成了一颗毒瘤。从见到蜀王府内部那一刻起,叶行远便知道姬继深造反是不可扭转的未来。
那么多聚拢天命的配置,虽然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效果,但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蜀王已经明目张胆,不知道他是把南浔州中人都当成瞎子,还是觉得自己有完全的控制力。
古师爷见叶行远沉默不语,心中愈发笃定,便将他引入花厅。一众幕僚正在此地闲谈,等待蜀王抵达开宴。
叶行远知道这一批就算是蜀王的智囊班底了,也特意留心了几分。这一批人年龄不一,以个瘦削阴森的中年文士为首,古师爷对他也甚为尊敬,上来便为叶行远介绍。
“大人,这是王爷最信任的谋主张文争张先生,他于百家之学无所不通,乃是吾等领袖人物。你可要与他好好亲近亲近。”古师爷笑眯眯的将叶行远引到那人面前。
叶行远不卑不亢,略一欠身,算是打招呼。他身具六品官身份,虽然初来乍到,但是在这小群体中也该有相应的地位,要是对别人太客气,反而是自降身份。
张文争眉头紧蹙,对叶行远这种态度甚为不满。所谓“宰相门房七品官”,他虽无官职,身为蜀王心腹谋主,在蜀中一地呼风唤雨,就是三台衙门都得对他客客气气,知府以下更是得要巴结他,对叶行远这么一个锦衣卫武官更不放在眼里。
便冷笑一声道“叶大人倒是年轻,听闻你也曾读圣贤书,中过秀才。却不知学问如何?”
他自身是举人,因为种种原因未曾参加会试,却一直觉得自己只是未得天命,才华却不输任何人。故而一向倨傲得很,有新人进来,听说又甚得王爷重视,心中便有些不爽。
再加上叶行远对他殊无恭敬之意,张文争便有刁难之意。在他想来,一个武职锦衣卫,就算读过书,又能有几分学问?
古师爷本是一番好意,没想到上来就剑拔弩张,心中一凛,这才想起张文争的忌讳,深自后悔没有提醒叶行远注意。
叶行远也自一怔,没想到来到蜀王府就迎来一场猝不及防的发难,只这首席谋主心胸如此,反而让他看轻了蜀王府几分。
他对争一时闲气没什么兴趣,便淡然道“哪里有什么学问,不过是读过几本书,识得几个字,不是睁眼瞎子罢了。”
这下姿态放得极低,张文争原本提足了气势,想要给这新人一点教训。没想到他油盐不进,便冷哼不语,懒得再理他。
古师爷赶紧打哈哈,又拉着叶行远介绍给别人,这一场小风波才算是揭过。等转了一圈,古师爷带着叶行远在下首坐下,在等待蜀王来到之前,才擦着额头上的汗,陪笑道“大人,张先生脾气有些古怪,刚才委屈你了。”
叶行远并不在意,淡淡道“我来此不过是因为听闻王爷雄才伟略,其余诸人,都是为王爷效力,我又何必与他们为一口闲气争执。”
古师爷拍掌大赞道“大人果然有宰相肚量,此事我自当报与王爷,若幕僚之中没有争功之心,人人如大人这般一心为公,何愁大事不成?”
他顿了一顿,又道“张文争性子狭隘,不过你也不必怕他,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