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弥漫里,白衣少年身影晃动如梦幻,却又透着红尘的真切。
似真似幻中,那身影脚踏一地废墟,如入无人之境,来到客厅前。
他孤身一人拾阶而上,雪白的衣襟在残留的狂风里飘摆不定,一双漆黑的眼瞳,如黑色的延续,散发着无人领略的深邃。
哐当
咯吱
受邀而来的宾客们,情不自禁站了起来,好似是在恭迎那位传说中的无冕战神。
他们都是一方人物,在自己的领域里挥斥方遒,受万人敬仰。
然而此刻,却全如尘间最卑微的砂砾,大气不敢喘的凝望一位白衣少年的驾临!
夏轻尘,来了!
他,真的驾临九世子府邸!
不听万众劝阻,不受凉王金令,不顾天下阻拦,一意孤行的亲临九世子府邸!
他,超出了所有人预料。
包括九世子!
此刻的九世子,依旧保持着双膝搭在膝盖,身躯笔挺而坐的英武姿态,可脸上再也没有那淡定的微笑。
有的,只是阴沉。
夏轻尘真的来了,当着天下人的面,当着他特意邀请来宾客的面,以暴力的手段毁了他府邸,大摇大摆的进来了!
一个世子,被一个权臣给公然打上门,没有比这更为丢脸的吧?
“你是夏轻尘吧?”九世子端坐不动,语调抑扬顿挫,充满质问和压迫感。
然而,夏轻尘始终未看他一眼,只把目光落向他身边的花闻泪:“你以为,找个世子就不用死了?”
他停下脚步,立在宽广的客厅中央,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花闻泪,如君临天下般,淡淡道:“过来,领死!”
空旷的大厅里,只剩下那四个字,经久不绝的回荡。
“过来,领死!”
“过来,领……”
“过来……”
一道道回荡的声音,如黄钟大吕交替,既振聋发聩,更涤荡人心。
在场者均有一种错觉,来的不是一个臣子,而是凌驾于星空的王者!
所有人,包括九世子在内,于其眼中均如蝼蚁泡沫,不值一提。
而被夏轻尘手指所点的花闻泪,则觉天塌地陷,顿有天地虽大,却无处容身的恐慌感。
他自以为庇护神的九世子,原来在夏轻尘眼中那么渺小不堪!
“九、九世子,请救我!”花闻泪声音颤抖,几乎快要哭出来。
如果世间有时间穿梭,她他一定要回到那一刻,阻止自己打章怜星。
那时候的自己,根本没想过,后果会如此严重!
九世子沉坐不动,喝道:“夏轻尘!你要造反吗?”
其声如雷霆,饱含他压抑的羞怒。
作为臣子,夏轻尘怎么能打上一个世子的府邸?难道,他不懂何为尊重一位未来的凉王吗?
夏轻尘将其视若空气,只望着花闻泪,见其不肯过来,便一把握住了大衍剑,淡漠道:“那,我亲自来好了!”
其脚步一迈,步履缓慢且有力量的走来。
“九世子!!”花闻泪吓得哭起来,躲在九世子背后,撕心裂肺的喊道。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当初为什么要打章怜星一掌?
为什么?
而九世子,压抑不住的怒意,终于显现在脸上,他一把摔碎案几上的茶盏,怒喝道:“来人!”
嗖嗖嗖
自客厅的后方,连续闪烁出三道中老年人的身影。
他们当场散发出自己的小月位层次的月境之力,形成一股气墙挡住九世子,并齐齐注视着夏轻尘。
“夏大人,你过了!”为首的白胡老者,义正言辞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既为凉境之臣,忤逆犯上,便有违君臣之道!”
三人中,他最为德高望重,曾是诲人不倦的名师,而今专程辅佐九世子。
夏轻尘拔出大衍剑,鲜红的剑体,映衬着他英俊面容,为其格外增添几分高贵神秘感:“君?你是说,刻薄有功之臣,还把有功之臣的妻子外嫁他人的君吗?”
白胡老者面色微囧,不得不说,凉王那道赐婚的圣旨,着实引天下人诟病,堪称是他的污点。
那北疆的功劳,还可以解释成,误以为夏轻尘身死,不得已转移功劳。
可此后凉王非但没有弥补,反而将其妻子赐婚给敌人,此招岂是昏庸二字可评价?
“所谓君臣之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凉王许婚定然有深意。”作为名师,他睁眼说吓唬的本事自然不小。
在座的来宾客人,都觉得愤懑。
可笑!
强行许配他人的妻子,做出如此荒唐的丑事,还美其名曰有深意?
不知道凉王下旨让她妻子小妾全都嫁给别人时,他是否还会觉得凉王有深意。
听到这里,夏轻尘不想再和老者多说任何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