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面孔里,有熟悉,有似曾相识,更有素未谋面的陌生。
风雪里,他们举着火把,执着的呼喊:“请战神出山!”
天下纷乱,凉境陷入水深火热里,唯有夏轻尘出山,才可拯救凉境苍生。
夏轻尘默然无言,脚尖轻点,落回大地。
“告诉他们,世上已无战神,让他们全都散去吧。”夏轻尘步入茅屋内,合上门,重新入定静修。
当凉王逆天下而行,一定要处决他的时候,战神就已经死去。
活下来的,是中云境的夏侯。
“是!”
门前的护卫心中一叹,抵达山脚转告夏轻尘的话:“诸位都请散去吧,大人归隐山林,不问尘事,你们何须执着?”
君七夜躬身一拜:“烦请告知夏侯,凉境亿万生灵俱在水深火热中,等他拯救。”
护卫面无表情,反问道:“夏侯已经改弦更张,连凉境之民都不算,有何义务拯救凉境子民?”
这……
君七夜等人沉默不已。
是啊,从来都是他们一厢情愿要求夏轻尘保护凉境,但,他有义务和责任吗?
更何况,曾经的他,遭到过凉王何种对待,以至于心灰意冷,远走他境。
现在凉境有难,他们又要求夏轻尘回来拯救他们,不觉得过分吗?
“都散去吧,大人既已归隐山林,你们何必强人所难呢?”护卫语重心长道。
君七夜默然,他转身看着身后颜面到天边的火把,心中矛盾。
他的确不愿打搅夏轻尘,可夏轻尘不出,苍生奈何?
沉吟良久,他左膝缓缓弯曲,竟单膝跪下:“请战神出山!”
随同而来的石燕虎,脸色大变,立刻前去搀扶:“宫主,不可呀!”
军宫宫主何等老资历,怎能轻易向人行跪拜之礼?
其余人纷纷上前搀扶,大呼不可。
君七夜稳如泰山,纹丝不动:“战神一日不出,老夫便长跪不起,直到凉境山河破碎为止。”
又一袭重重跪地之音传来,竟是周六方、亚尊药不悔,全都单膝跪下。
“请,战神出山!”他们神情同样坚决。
当今天下,唯一可与奴天遗较量的人,只有夏轻尘!
他不出,天下难定。
石燕虎等人见状,亦纷纷跪下,扬声大吼:“我等,跪请战神出山!”
百里凉人,手持火把,纷纷单膝跪下。
风,更大了。
雪,更盛了。
狂风呼啸里,大雪纷飞中,他们全都跪下,山呼海啸般的呼喊:“跪请战神出山!”
那场面,狠狠震颤着人心。
万千人,跪请一位隐世的战神出山,拯救苍生!
古往今来,除却夏轻尘,还有谁人?
只是,夏轻尘双目紧闭,不闻窗外之事。
他,是下定决心斩断和尘世的联系。
直至数匹快马,盯着强风踏雪而来。
“战神旧部,参见夏大人!”桑榆率领一千士兵,冒着风雪姗姗来迟:“战神,我等奉白统帅之命,送来信函。”
夏轻尘缓缓睁开眼睛,白战天吗?
不知道,他被剥夺统帅之位后,是否远离南疆的纷乱。
至于他的信函,不用想也该知道,是劝他出山,为凉境一战吧?
毕竟,白战天那样热爱南疆,忠心于凉境。
他重新闭上眼睛,不愿过问。
直到桑榆悲切的跪地,含着热泪高喊:“战神,白统帅遗言,请过目!”
在场的人,尚不知晓白战天已经为万民请命,自尽于楼南境四十万大军前。
桑榆亦是前来忘尘丘的途中,从天南城中逃出的统帅护卫那里得知,白战天已经陨落。
什么?
白战天,死了?
君七夜、周六方、药不悔等人脸色齐齐变化。
那位,震慑楼南多年的统帅,战死沙场了吗?
一股莫大的悲哀,在他们,在凉人心中回旋。
白战天在南疆的地位,相当于夏轻尘在凉境,是南疆的顶梁柱,是近乎信仰一样的存在。
他的陨落,难道是在预示凉境衰亡吗?
桑榆低垂着头颅,双眼泪如雨下,正在模糊之际,忽然一阵清风袭来。
身前的白雪,飞扬而起,遮挡住视线。
模糊中,一个蓝色锦衣的负手身影,立在那片旋转的风雪里。
“他,怎么死的?”锦衣身影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沉重,亦有些道不明的落寞。
夏轻尘,终于还是现身了。
他难以接受,那位为了凉境肯自甘为轿夫,给他抬脚的老统帅,殉国而亡的事实。
桑榆激动,可更为悲伤:“统帅用自己的命,换取天南城被困四万城卫兵的性命,当着敌人的面,逆转星力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