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位将军被要求前来观看,就是杀鸡给猴看,警告他们老实本分。
如此便罢!
令他们六人愤恨的是,羽归田竟然也被邀请到场!
他坐在最上方的优等席,翘着二郎腿,懒散的靠在太师椅上,身后则有数名美婢为其撑伞挡雨。
这是什么意思,还用说吗?
是告诫世人,李林业乃是和羽家作对才死!
荒唐而可笑的是,叛国的人好端端坐在那里,效忠凉境、揭发黑暗的正义将军却等待行刑。
极度的黑暗,仿佛一只手掌扼住六位将军的脖子,令他们倍感窒息。
无人能为李将军伸冤,无人能够拯救他。
因为,就连那位凉境未来的王,都站在羽家身旁。
天下大势早已清晰,羽家,是谁都无法得罪的禁忌,触之即死!
今日李林业的死,必将给全凉境敲响警钟,再无人敢撼动羽家半步。
雨,下得更大。
像是为一代忠良的陨灭而哭泣。
但,时间无情,未曾多停留片刻。
午时,还是到了!
一位监斩官在诸多士兵的护送下,登上监斩台。
“带犯人李林业!”监斩官威严说道,其面上早已没有昨日被西北军兵变追杀的仓皇,有的是重新凝聚的趾高气扬。
负责今日监斩的,正是一手将李林业送上断头台的杨忠国。
四名监察殿卫兵的押送下,李林业背负枷锁,手脚都是沉重的锁链,令他挪移脚步都万分艰难。
其实,根本不用如此提防他。
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在连日的严刑拷打中,摧残得不成人形。
昔日意气风发的东正军将军早已不服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满身血痂,浑身浮肿,走路蹒跚的老人。
数日不见,李林业仿佛苍老二十岁。
看到此幕,六位同袍将军心酸得低下头,一些眼中还滚动眼泪。
“押犯人上台。”杨忠国淡淡道,脸上俱是冷漠。
李林业被押到台上跪下,身前摆了一碗酒,无边的雨水,稀里哗啦打进碗里,迸溅起道道水花。
断头酒,是每一位处决者一生中最后一碗酒。
侩子手端起酒碗,给李林业喝下。
或许是过于饥渴,眼神浑浊、失神的李林业竟然一扬而尽。
那神情,那姿态,异常落魄,异常苍凉。
杨忠国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正色道:“犯人李林业,临死前有什么想说吗?”
李林业扭过头,望向身后监斩台上,居高临下的杨忠国,本是失神的眼神,终于有许些焦距。
但他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望着杨忠国。
像是一个临死的亡魂,牢牢记住他,以便死后归来找他复仇。
杨忠国怡然不惧,似笑非笑道:“李将军,你也不能怪我,毕竟我是秉公办事,你应该怪自己,为何要犯下弥天大错。”
他抬了抬手,慢条斯理的抽出一张令箭,准备丢出去。
可李林业嘴唇忽然蠕动几下,像是要说什么,声音极为细微。
杨忠国皱了下眉:“你说什么?”
隐约间,他好似听到李林业说了“秘密”两个字。
难道是临死前,想告诉他什么秘密?
略一沉吟,杨忠国来到其跟前,凑近闻听:“你再说一次。”
忽然,李林业眼神顿时变得凶狠,张嘴一喷,满口酒水合着其唾沫,喷了杨忠国满脸。
后者适才知道自己是上当。
他面无表情的抹掉脸上的残液,静静盯着李林业三息,忽然抬起巴掌狠狠抽在他脸上。
其表情变得相当狰狞,急吼吼回到案几前,抓起一枚令箭就扔在地上,阴沉道:“行刑!”
李林业怡然不惧,仰天道:“有心杀贼,无力回天!若有来生,绝不再做凉境人!”
刑场外,传来嚎啕哭泣声。
他听出来,那是他仅剩的五个儿子。
李林业眼眶里含着热泪,扬声道:“吾儿,只可流血不可流泪!”
“是,父亲……”刑场外,是五道止不住的悲恸强调。
李林业闭上眼睛,强忍泪水,仰天呐喊道:“收我尸首,葬于祖坟,汝等五兄弟即辞去军职,从此隐于山林,做平凡百姓吧,终生不要再为凉境效忠!”
一位先祖均是为国捐躯,一位五子都战死沙场,一位传承百年的名将世家最后一位将军,其临死遗言却是让后代们不要再效忠于凉境。
那是何等悲凉,何等心如死灰?
哀莫大于心死,他对凉境已经不是失望,而是绝望。
“谨遵父亲遗命。”刑场外的李家后人终究忍不住纵声大哭。
李家满门为国捐躯,到头来,却黯然退场。
无数刑场外的围观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