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够见到瑾瑜,那就说明她……还没死?
自己竟然没死?!
“你以为你在哪呢?阎罗殿吗?自是还在芳春院。”瑾瑜唇边露出个笑,轻轻浅浅的,她陪了冯平,时下脸上未施粉黛,却也是张极娇媚的脸,看得月白一时呆住。
见她呆住,瑾瑜也不多说,扶着月白坐起来,她拿起身旁的药碗,就要喂到月白嘴边,“你喝下这碗药就好了。”
月白回过神,知道自己应该是被救下来了,她看着眼前浓褐的药汤,立刻偏了头,眼泪滚落,“我不喝,我也不要好起来。救我做什么?比起受辱,我宁愿……宁愿去死!”
她话说得偏激,让瑾瑜摇了摇头,难得温和地劝说道:“你既然捡了一条命回来,又为何要去死呢?更何况,你又不是没有活路可走了。”
活路?
月白看着瑾瑜,眼眸里满含着泪,她哽咽道:“什么活路?他们要将我安排给那个张公子,也是活路么?我既已保不得清白,又回不去府中,倒还不如舍了这条命……本来我这条命,就是三爷救的……”
她想到梁墨珏,眼泪掉得更加的凶了。
“保不得清白就是没活路,那像我这样的人,还不该死去千百次?”瑾瑜开玩笑般说出话,却让月白愣住。
月白这也察觉到话里的不妥之处,她吸了吸鼻子,对瑾瑜讲:“对不住,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
她一说对不住,瑾瑜也愣了一瞬,她摇摇头,也不在意,“无碍。只不过我以为,你还是能回你那府中的。你是梁府的丫鬟,是不是?”
“你、你知道?”月白听见瑾瑜的问,有些吃惊。
瑾瑜得意地笑了笑,“那是当然。我猜,你不仅是梁府的丫鬟,按照你所说,你应该还是梁家三爷的丫鬟,是也不是?”
她待在芳春院这两年,早就知道了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的姓名。
“是……”月白低声应道,垂下了眼眸。
她不愿意在芳春院多提梁墨珏,总觉得是会污了他的名声。
一碗药陈在瑾瑜的手上,原先温热的白气也渐渐消去了,瑾瑜看着那碗药,嘴上说道:“你先将这碗药喝了,我再和你说话。”
芳春院中,瑾瑜似乎是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月白年纪虽小,可也分得清好坏,她知道面前的瑾瑜对她是没有坏心的,这次拿了药来,也是希望自己能早日痊愈。
她轻轻地咬了咬唇,心中挣扎片刻后,最终是低嘴去一点一点地喝药。
见到月白肯喝药了,瑾瑜的眼中也漾出些许笑意来。月白配合,不过一会儿一碗苦涩的汤药就见了底,瑾瑜才将那碗搁置在一旁,她拿着巾子给月白擦了擦嘴,话上道:“可惜我来时没带糖。”
她能惦记着自己,已经是好的了,月白又哪能要求那么多呢?
摇了摇头,月白对她谢道:“你能来喂我喝药,已经是很令我感激的了。只是……你如何得知我是三爷的丫鬟?”
闻言,瑾瑜只懒懒地讲:“刚刚来的时候,听红樱说的。不过,你既然是梁三爷的丫鬟,又怎会被人绑了发卖到这呢?”饶是瑾瑜聪明,也搞不清月白作为一个深宅大院里的人,怎么会有机会被歹人绑票。
提及此,月白轻叹了口气,眼前瑾瑜是她在芳春院中唯一可信任之人,她也不多加隐瞒,所幸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知道来龙去脉,瑾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而问道:“所以,你之所以想不开,不仅仅是因为怕受辱,也是因为觉得自个儿没脸去见梁三爷了,是吗?”
月白抿住嘴不说话,可眼中却流露出一抹悲色,瑾瑜所说,正是她心中所想。
看穿了她的眼神,瑾瑜勾勾嘴角,握住她的手就道:“我虽不知梁三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按你如此珍重他来看,他应当是个很好的人,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会觉得他会因为你进了芳春院,就再也瞧不上你了呢?”
这话说得月白心头一震。
瑾瑜说得对,是自己多虑了。
她和三爷相处良久,又为何会以为三爷会因此就如旁人一样轻贱自己呢?
“更何况,你已经有了退路。”紧接着,瑾瑜又抛出一句话来,让月白不禁开口,“什么退路?”
瑾瑜微微一笑,“我房中的那个冯老板,似乎已经知道了你的事。”
这消息让月白原本沉寂的心又活了过来,她眼神发亮,“真的吗?”
若是冯老板肯救自己,不就能脱离这个魔窟了?
另一头,吴氏脸上的巴掌印痕还没消,她刚面上带笑地送走揽着姑娘的张公子,等人走远了,她立刻冷下脸来,啐了一声,“什么东西……”
她回身坐回玫瑰椅中,端着碗温热的甜茶喝了两嘴,又向曾妈妈拿了包着冰块的巾子,捂在脸上。
都是那死丫头!好好的大晚上给她找晦气,那头刚顾完救治她的事,这头就得安抚怒气冲冲的张公子,送了一个上个月刚进院的姑娘过去才算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