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蓉说着,将怀中的孩子,塞到了一旁的大嫂怀中,冲了进去,拼命的要拔乔二郎的衣服。
乔家大娘子张缨,不忍心的别过头去,轻轻地拍了拍被母亲疯狂模样吓到了的小女娃。
乔二郎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紧紧地咬着嘴唇。
不一会儿功夫,他的上衣便被柳蓉给扯开了。
池时定睛一看,皱了皱眉,只见那乔二郎身上,大大小小的布满了鞭痕,有些旧伤一看便是很多年前的,还有一些新伤,刚刚结痂。
柳蓉红着眼睛,伸出手来,摸了摸乔二郎的背,“看到这些伤了么?从二郎开蒙开始念书开始,便开始打。书背不出来,要打,字没有写端方,要打!”
“头一回秀才没有考中,二郎丢了半条命,在家中躺了足足一个月,方才下榻。什么我走了八辈子的鸿运,方才得了这般好的婆母?”
柳蓉说着,笑出了声音,几乎癫狂,“天天立规矩不说,我生了头胎是女儿,刚出月子,便催着我生儿子。哈哈,你们猜怎么着,她同护院有私情,竟是也怀上了!”
“一个立了贞节牌坊,都做了祖母的寡妇,竟然有喜了?她把我腹中孩儿弄没了,硬是把她的孩子,交给了我。可怜大哥同二郎,都叫她打怕了。”
“大嫂良善,强忍着,我顾念着乔家的名声,不敢吭声了,可她这一次,实在是太过分了。什么病了一年,我们服侍在榻,分明就是这个不要脸的恶妇,自己躲起来,生了个孩子。”
“她生她的,我不管,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害死了我的孩子。然后用这个狗杂种,替代我的儿子!”
池时听着,却是没有看柳蓉,而是盯住了站在她身边,光着膀子一动也不动的乔二郎。
“听到了么?你家娘子,为了你,把所有的一切,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与你做妻,你就是让她先丢孩子,再丢命的么?”
柳蓉身子猛的一震,慌忙的摆起手来,“不是的,不是的,就是我杀的。我夜里哭,然后有个戴着面具的人,过来寻我,他说有办法帮我解决烦恼。”
“然后我们七个人,醇娘……同醇娘他们一起,一起杀人!就是我杀的,是我拿糖水毒死了李得宝!”
池时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乔二郎看。
过了许久,乔二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将衣衫又穿了起来,他转过身去,轻轻地摸了摸柳蓉的头,笑了笑,“蓉娘,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他说着,又对着乔大郎行了一个大礼,“大哥,大嫂,蓉娘和棠姐儿,便拜托你们照看了。”
池时听着,这才满意地收回了视线,瞥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周羡。
周羡脸上带着笑,心中却是呵呵了……这绝对是炫耀!
“知晓九爷来了零陵,我便知道,这事儿绝对瞒不住了。不过,你根本就不知道,哪七个人是凶手,屠夫也没有抓到,你不过是诓骗我们的,对吗?”
“只是,这屋子里有四个人,你是怎么知道是我的,明明,蓉娘都已经替我认罪了。从你进门,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见池时不说话,乔二郎又叹了口气,补充道,“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说实在的,话说出了口,我感觉心口的大石头,好像被搬开了一样,轻松了许多。”
“一进门,你哥哥便理直气壮的质问我们,他十分的严厉,见到我这个一拳能打死三个他的人,也敢出言教训。一看便是平日里最讨人厌的夫子。”
“这样的人,李得宝不敢喝他给的糖水,只会像耗子见了猫一样,要不拔腿就跑,要不瑟瑟发抖嗷嗷哭!”
那乔大郎就像是学校里讨人厌的教导主任一般,这种人,就算是杀人,也不会拿糖水来哄骗小孩儿。
“更何况,我说起互助杀人,他同张蓉明显一无所知。而你恰好相反,你自打进门之后,便十分在意我同周羡。”
池时站了起身,走到了柳蓉跟前,“都有两个孩子,张缨担心孩子进官府害怕,紧紧的抱着他们的头,不想让他们受惊。而你紧紧地护着女儿,却将儿子扔在椅子上睡着,丝毫不担心他滚下来,甚至没有给她盖上小被。”
“你的两个孩子,相隔只有一年,可见被逼着追生男丁,若真是你拿命搏来的儿子,定是如珠似宝的捧在手心里,所以女儿是你生的,儿子却不是。”
“乔家四十方可纳妾,孩子不是妾生的。乔二郎两手空空,却也不理会他。你还年轻,嫁到乔家没有几年,为何要把别人的孩子,养在自己名下,当做嫡出的来分自己的家业?”
“这桩桩件件都说明,你们二房,有秘密,且被人胁迫。”
池时说着,竖起了两根手指头,“到这里,我的确有些迟疑,不能够断定,凶手是你们两个人中的哪一个。”
“可是,当柳蓉痛快的承认了,我反倒知晓,参与到互助杀人的人,是你而不是她了。”
乔二郎有些茫然,“为什么?”
池时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