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一副我懂得的表情,嘿嘿笑着夹了那礼单,走了出去,临了还不忘记掩上了房门,“没错没错,到时候殿下同您那小兄弟,一块儿吃。”
“您大病初愈,也恰是需要呢!”
待那管家一走,周羡将勺子一搁,脚上的鞋子一甩,望床头靠了过去,坐在这个地方,一抬眼便能够瞧见徐青冥给池时画的那张画。
他已经裱好了,这画像太真实,看着池时微张的嘴,周羡甚至觉得下一秒画中人就要说话: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个儿,说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都侮辱了癞蛤蟆。
周羡想着,学着池时的语气,淡定而又阴阳怪气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一说完,他自己个又傻呵呵的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复又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脸。
“八字都没有一撇呢,池时那就是万年不开花的铁树,还没有生出根来的石头……”
周羡深吸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画像。
虽然程非治好了他的病,但是他在离开京城之前,是当真觉得,自己个生死一线的。他对沈观澜说的,字字句句都是真的。
便是池时是儿郎,他也乐意同他一道儿,一起查案,一起为大梁百姓做实事,一起浪迹天涯。等到死了,再睡在池时棺材铺子的棺材里,两人比邻着,这样去了阴曹地府,还能再遇。
可池时是女郎。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池时是女郎。
能够把他搁在胸口一拳砸碎了,然后扔进棺材里,盖上棺材盖儿,然后一巴掌又给拍起来的池九爷,比他见过的所有男子都要威猛的池九爷。
那东山的猛虎可以一拳一个,西山的蛟龙一脚踩死一只的池九爷。
居然是来月事时,会虚弱得像是一只小猫儿似的女郎。
想起那日,在从安阳回京城的路上,池时烧得直说胡话,他着急上火的冲了进去,一靠近她,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他还当池时受了伤,可不想……池时是女郎。
周羡想着,从床上猛的跳起,走到了一旁的侧屋里,这屋子里一整面墙上,放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扇子。周羡轻轻一跃,从上头取了来了一把香木镂空折扇来,在手中摇了摇了,又觉得太过素净,放了回去。
随即眼睛一瞟,眼尖的瞧见了一把纸扇,这纸扇子上,画着朦胧山水,定睛一看,在那半山腰上,竟是还画了一座坟,周羡嘿嘿一笑,摸了摸那几乎看不见的墓碑,将那扇子一收,插在了腰间。
先用这把,待明儿他就自己个画一口棺材在扇子上,池时见了肯定喜欢。
他想着,美滋滋的出了侧室,余光一瞟,却是立马恢复了正色,“阴三,你何时来的?可有要事?”
站在阴影里的阴三撇了撇嘴,殿下一日比一日傻缺,可如何是好?
“殿下,沈药师舅家的事情,已经了了。我们在他家中,发现了一个密室,在里头发现一些东西。金银珠宝,已经放在老地方了,不是小数目。”
周羡啪的一下打开了扇子,在手中摇了摇,“若只是钱财,你不会主动现身。”
阴三点了点头,“殿下,我们在里头,发现了两副棺材。兄弟们开了第一个,里头是一个女子,棺材盖打开的时候,还活灵活现的,除了不会喘气,像是一个大活人一般。”
“密室里太黑,杀七觉得新奇,拿火把照了一下。可是那具女尸,瞬间发绿,身上的血肉全变成绿色的粉末,只露出黑漆漆的骨头。”
“杀七被吓了一跳,慌乱之间,吸入了尸粉,现在已经中了毒。我替他封住了血脉,但是没有办法解毒,沈药师那里……”
阴三的话没有说完,因为那毕竟是沈观澜的母族,其中的事情,复杂得很。
“杀七已经晕过去了,他内功深厚,现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那两副棺材,我都运了出来。”
周羡一听,也顾不得摇扇子了,他走了桌案边,掏出了一个白色瓷瓶,扔给了阴三,“池时给我的解毒药,程非给的。如果没有用,再来告诉我,我送他到沈观澜那儿去。”
“明日一早,我带池时去看尸体。”
阴三点了点头,一把抓住瓷瓶,一个闪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
翌日一大早,池时刚一进种李院,就瞧见周羡站在院子中,同姚氏笑眯眯的说着话儿。
那院子里的石桌子上,放满了各种锦盒。
池时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甩了甩手中的油纸包,“阿娘,我买了胡饼子回来了。有阿爹爱吃的肉馅儿的,还有你爱吃的糖馅儿的。”
姚氏一听,乐呵呵的点了点头,“殿下可用了朝食,这家的胡饼子,尤其好吃。”
周羡笑着摆了摆手,“夫人不必客气,我上早朝之后,在宫中用过了。这些阿胶,都是今年的新贡品,还有那丸子,补气血最是好了。阿时受了内伤,她总是不听话,不好好吃药。”
“夫人得管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