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容脸上本来闪过一丝慌乱,见到来人是谢宁,才镇定了下来。要是旁人她还有些忌讳,谢宁这么个软柿子,量她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周玉容红唇勾笑,慵懒地开口:“二嫂嫂怎的来了?妹妹们正在吃酒,嫂嫂可要过来一道?”
旁边的周熹容也赶紧起身向她行了个礼:“二嫂嫂安好。”
谢宁笑着应道:“我初到周家,今日也只是匆匆与二位妹妹打了个照面。这会儿正巧碰到,既然妹妹们不嫌,那我便来叨扰了。”说罢她就领着云裳向凉亭走了过去。
周玉容的目光有些复杂,不知谢宁是正巧路过还是在假山后偷听了许久。她眼中露出了一丝不悦,小门小户来的就是没教养,竟然在背后偷听人说话。
谢宁径直就寻了个位置坐下了。旁边的婢女为周玉容添了酒,这才过来给谢宁斟酒。许是因着有周玉容撑腰,那婢女虽然表面恭敬,眼神却是带了几分不屑。
周熹容端起来酒杯,对着谢宁露出了善意的笑,她道:“二嫂嫂,这是罗英巷康家酿的女儿红,这天寒地冻的,喝一杯也好暖暖身子。”
谢宁笑了笑,广袖抬起,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了。
“嫂嫂好酒量。”周玉容拍了拍手,笑意却不达眼底。
谢宁其实不擅饮酒,这一杯酒下肚,她面上没有异样,耳根子却红透了。
周玉容的长指甲扣在杯沿上,试探道:“嫂嫂怎的也在此处,可是来瞧风景的?”
她摸不准谢宁究竟有没有听到她们的话,她虽敢在背后羞辱周显恩,若是这些话真传到他耳朵里,可就麻烦了。
谢宁道:“我本是要回院子的,听着此处像是有翠鸟争鸣,吵得我头疼,就想来瞧瞧,谁承想一来就碰上了二位妹妹也在此。”
周玉容、周熹容面色一僵,旁边的丫鬟似懂非懂,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少夫人,这大雪天哪儿来的鸟?”
那丫鬟的话音刚落,就见得一道淡紫色的长袖扫过,紧接着就是清脆的响声。
那响声惊得四下里的人都身子一震,回过神时只见刚刚开口的婢女被一巴掌打得摔在地上,左脸还透着清晰的指印。她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宁。莫说她了,连一旁的周玉容和周熹容都惊讶地睁大了眼。
谢宁双手叠放在身前,眉眼微挑,对着那婢女吐出生冷的话:“我同二位姑娘说话,何时轮到你一个奴婢插嘴了?”
“二嫂嫂,你这是做什么?”周玉容站了起来,压着隐忍的怒火,“您就算是我二嫂,也不能当着我的面无端打我屋里的人。”
谢宁这是挑明了要给她一个下马威。众目睽睽之下,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要是她忍下这个哑巴亏,岂不是要被人在背后笑话死?
那婢女被打了耳光,碍着谢宁的身份,敢怒不敢言,只能泪眼婆娑地望着周玉容,似是要让她主持个公道。
谢宁淡然地收回了手,复又坐了下来,眨了眨眼,状似无辜地看着周玉容。她不解地问道:“四妹妹为何生气了?我这是在为你好啊。”
听着她的话,周玉容愣了愣,这算是什么歪理?当着她的面打了她的丫鬟,还一副替她做了件好事的样子。周玉容本就因着周显恩对谢宁心生厌恶,此刻更是怒火中烧了。
“二嫂嫂,您可真是好大的威风。这才进门第二日呢,就替我管教起下人来了。再过几日,莫不是连祖母都要看你的脸色了?”周玉容面上连假笑都没了,只是冷眼瞧着谢宁。
虽然她不知道谢宁怎的生了胆子敢打她屋里的人,估计多半是个蠢货,连察言观色都不会,还以为这是谢府,能由着她撒泼呢?
谢宁嘴角噙笑,温声细语地道:“妹妹可冤枉我了。我是心疼你,怕你被这没规矩的丫鬟给拖累了,这才替你出手教训一下。主子谈话,下人擅自多嘴多舌,这放在哪个府里都是该掌嘴的。”
周玉容瞧着她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气得声音都尖锐了起来:“绿竹这丫头再失礼,那也该是由我来管教。”
谢宁面上像是有些犹豫,她缓缓道:“咱们周家是世代勋贵,家风严谨。虽说这是你屋里的丫鬟,可她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周家的体面。若是下人没个规矩,让旁人瞧去了,背后编排咱们周家不懂礼数,届时阖府上下可都要跟着丢脸了。我今日动手,是有些不妥。可也是因为我知妹妹心善,对下人宽厚,定是不忍责罚。但此等不守本分的刁奴,也不能如此放任,妹妹说是与不是?”
周玉容微张了嘴,任她平日里巧舌如簧,这会儿也寻不出辩驳的话。谢宁几句话,硬是把这丫鬟跟周家的颜面挂上了钩。偏生又奉承了她几句,她要是再反唇相讥,就显得失礼了。思及此,她硬是咬着牙把几欲脱口而出的谩骂都憋了回去,只是眼神活像要吃人一般。
谢宁看着地上的丫鬟,展眉一笑:“我看这丫鬟不懂规矩,不如找个人牙子发卖了罢。”
地上的丫鬟身子一抖,也顾不得脸上还火辣辣的疼,急忙扑过去跪在周玉容面前哭喊:“姑娘,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