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朱拂晓的话,杨广摇了摇头,对身边宦官道:“去传杨玄感。”
宦官领命而去,不多时就见杨玄感双目赤红,披头散发的自门外来。人未到,声音便已经遥遥的传来:“陛下,您可要为臣做主。朱拂晓此人暗算了我父亲,将我父亲咒死于荥阳,更是勾结瓦岗盗匪谋害当朝大将军张须驼,还请陛下为臣主持公道,将朱拂晓这个刽子手缉拿归案。”
“哦?”上方杨素看向杨玄感:“可有证据?”
“此事乃朱拂晓亲口对臣所说。”杨玄感咬牙切齿道。
上方杨广面无表情:“你没有证据,就在这里胡言乱语,小心吃了板子。我且问你,朱拂晓参奏与你,说你私扣粮饷、兵器,欲要图谋不轨。更是在民部大堂,欲要杀人灭口,民部所有官员皆可为证,此事可是真的?”
“陛下,臣冤枉!臣冤枉啊!”杨玄感连忙跪倒在地叩首:“都是朱拂晓这狗贼在冤枉臣,臣岂能做下这等事情?还望陛下明察!还望陛下明察啊。”
杨广一双眼睛盯着杨玄感,面无表情看不出心中想的什么,只看得杨玄感汗如雨下,打湿了衣衫。
朱拂晓闻言插话,呵斥着杨玄感:
“你若不是私吞粮饷,怎的堂堂民部,三千兵甲也拿不出?三千粮饷也凑不齐?三千马匹也不够数?还说不是你私吞了。”
“这……这……”杨玄感语塞,竟然说不出辩解的词语。
看着杨玄感的窘态,杨广也懒得和他计较,此时还不到清算世家的时候,杀掉一个杨玄感,也不过打草惊蛇而已,过了许久后才道:
“朱拂晓奉旨讨伐紫面天王雄阔海,朕不希望再出现什么幺蛾子。你可明白?”
“陛下,兵甲好说,粮草也不难,只是这马匹……”杨玄感额头流下汗水:
“近些日子,东西突厥时常犯疆,大隋在边境与各国多有摩擦,战马损失不知凡几,马匹实在凑不齐。除非是将从战场上退回来的战马,挑选一二能用的,用以凑数。”
“况且那紫面天王雄阔海并无骑兵,朱拂晓统兵出征选用马匹也不过是运输粮草罢了,哪里用得着浪费优质战马。”
杨玄感苦笑,战马的水实在太深,此事涉及到河东崔家,他还需帮忙遮掩。
“你后面这句话,倒也有些道理。区区一个雄阔海,哪里用得到骑兵?”杨广看向朱拂晓:
“选取一些拉用量草的马匹就行。”
杨广三两句话,就将所有因果都揭了过去,然后将二人各自打发出去。
二人出了大殿,朱拂晓双手插在袖子里,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杨玄感。
“终有一日,你会遭受报应。”杨玄感冷冷的看着朱拂晓,然后一甩袖子向宫门外走去。
“我会不会遭受报应,我不知道。但你一定会遭受报应的。”朱拂晓笑眯眯的跟在杨玄感身后:
“明日午时,我会再去民部接受物资,希望你乖一点,千万不要不识趣。”朱拂晓说着话转身离去,那趾高气昂的姿态,恨得杨玄感仰天咆哮,踏碎了脚下的青石。
“我一定要你死!我一定要你死!”杨玄感一路如风似电的返回民部,叫来了手下官差:
“去,给我准备三千残破铠甲,把那去年的陈粮,给我取来三千担。另外,把那马蹄磨坏了的老马,准备三千匹。”
他虽然答应为天子准备物资,但并不代表不会继续给朱拂晓上眼药。
他不相信朱拂晓一个文弱书生,对于相马之术会那么了解。错非经验丰富的人士,绝对看不出马的年龄,只要他稍作手脚,便可叫朱拂晓吃一个闷亏。
至于说陈粮,那又如何?就是让你吃陈粮,略带发霉,但却吃不死人的那种。偏偏你还没地方去说理。
至于说那残破铠甲,纯粹是为了恶心人。
朱拂晓与杨玄感走后不久,杨广正要低下头处理折子,内侍快步走入宫殿,躬身道:“陛下,韩国公求见。”
杨广一愣:“韩国公不是已经病入膏肓了吗?怎么还来见朕?请他进来。”
侍卫领命而去,不多时只见精气神爽的韩擒虎大步流星的走入殿中,对着上方的杨广恭敬一礼:
“臣韩擒虎见过陛下。”
“国公身上的伤势?”杨广看着龙精虎猛的韩擒虎,手中金笔上墨汁滴落,打湿了奏折,惊得有些说不出话。
“臣为了苟且一命,不得不舍出脸面,去求朱拂晓了。”韩擒虎苦笑:“普天之下,能治疗好臣伤势的,唯有朱拂晓一人。”
“以朱拂晓与天下勋贵的恩怨,想要叫他救你,付出的代价不小吧?”杨广问了句,不着痕迹的将奏折放在案几上。
“臣退下国公之位,自愿逐出韩家,与韩家再无瓜葛。日后投入朱拂晓帐下效命十年!”韩擒虎叹了一口气,话语中满是唏嘘。
从一个位高权重的国公,到一个马前卒,他心中的滋味谁又知道?纵使有万千不愿,但却也不敢赖了朱拂晓的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