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皮早修炼的极为厚实,见金师爷没理他,说出去的话就当放屁一般,自己反口打定了主意还要赖下去,全无一丝尴尬。
  叶行远岂能容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淡定的笑道:“这位老爷不要驱赶在下了?可惜的很,你不找人来赶我,我却要请你离开。”
  他从容向潘大人见礼,又朝着金师爷拱了拱手,“学生不辱使命,借着大人威名与穆老爷的财力,说服了流民营的首领在孔雀峡暂住,等待赈济。
  不日南北长渠开建,流民被南下修渠修路,首领向我保证,必会约束手下奉公守法,绝不敢越雷池半步。不过他也说了,在定湖省中只听大人号令,而钱粮之事,也只信穆老爷一人......”
  新首领朱凝儿哪认识穆百万是谁,当然没说过这种话,但现在能够与流民联络的只有叶行远一人,自然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叶行远说流民只认潘大人,只相信穆百万,那就是流民的意思,谁有办法去验证真假?
  这人就是去流民营中联络的叶行远?张富贵一惊,他也听过这少年之名,只是没料到叶行远这么快回来,刚才仓促之间,也没有想到是他。
  叶行远这话,就是明摆着要捧穆百万为江州商人首领了?有这话打底,又有谁能够去争这个位置?但按察使大人的重托也不可辜负,张富贵垂死挣扎道:“流民怎会知道穆百万,分明是你蓄意编造!”
  叶行远大笑,“穆老爷家财万贯,崇尚文教,乐善好施,定湖省内何人不知?我能说服流民,有一半原因就是流民首领相信穆老爷能拿得出这个钱粮来,故而才欣然答应。
  你是哪位?又有什么名声能够让流民信服?反正我与流民首领所言,江州事以藩台大人与穆老爷为主,在下居中联络。若是老先生你要来搅扰,那此事就此作罢,在下回会馆去安心读书了,告辞!”
  他再一拱手,毫不留恋,转身就走。潘大人哪里能容他就这么走了,赶紧拦道:“叶贤生稍待!此事自有商量!”这是潘大人第一次开口,说明了叶行远在布政使心中何等重要。
  张富贵愕然不已,一肚子话都憋着说不出来了。他作恶不少,但此时觉得眼前这人比自己还要坏上十倍。因为叶行远这些话只有一个意思——我就是欺负你张富贵了又怎样?
  道理很明白,叶行远占着与流民单线联系的先机,摆出“有我没他有他没我”的姿势,这不就是明摆着欺负人,蛮横无理的驱赶他张富贵出局么?
  其实谁都知道叶行远是在不讲理的“欺负”张富贵,但没有人能反驳。因为谁也不敢保证,叶行远撂挑子之后,定湖省还能顺利安抚流民,连潘大人也不敢保证!
  这秀才如此奸猾!怪不得归阳县中范佥事都吃了他的大亏!张富贵心中暗骂,却无可奈何。
  叶行远穷追猛打,对潘大人躬身道:“学生此次出生入死,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潜入流民营地,与其首脑会谈。其后苦劝三日,口干舌燥,方才得他一句承诺。
  这安稳局面来之不易,有人若要破坏,学生实是心灰意冷,不敢再多置喙,大人就且让我安稳回家读书去吧!”
  这番话一方面是诉苦表功,另一方面就是把破坏安定团结局面的大帽子扣在了张富贵头上。事到如今,潘大人不表他也不行,何况大人原本就瞧张富贵不顺眼。
  便也就顺水推舟道:“张员外,非是本官不留你,只是既然叶公子与流民首脑有此协议,江州商会就得以穆员外为主。你且先去,下一次本官再来请你。”
  张富贵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潘大人都开口了,他不想要撕破脸皮,那还能说些什么?只能狠狠的瞪了叶行远一眼,喏喏而退。
  其余人看在眼里,暗暗感慨,叶行远虽然是个读书人,外表看起来挺温文尔雅,其实是个狠角色。当然,如果不狠的话,怎能连连挫败知县和分巡道?
  没人再敢有多余想法,接下来的问题就好谈了。
  江州商会就在现场成立,穆百万成为第一任会长,同时与潘大人达成协议,第一期商会拿出三十万石粮食,开始赈济荆楚流民,同时驭使流民开建南北长渠与驿道,换取之后十年路上的关卡收费权。
  至于商会内部出资的比例与日后收益的分配,就由穆百万回去之后,与众人商量议定,不急于一时。穆百万知道潘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