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渝言眸色微暗,或者太子的毒症没有她想象中那般严重。
雪雨交寒,马车缓缓行驶而去,顶上已覆上白色。
车厢内宽敞,铺尽绒垫,一角还端放着一个小的闭口暖炉,里头并不寒冷。
被太子拉进车厢里后,宋意欢挺直着腰肢,坐在另一侧,未曾敢移动半点,绒垫很柔软,坐得屁股不疼,但她如坐针毡。
身旁不远处的男人只字不语,他靠着车壁,正细看那把断弦的鹤唳清宵,清隽的面庞上看不出喜怒,身形依旧那般健壮高大,白金衣袍整洁有序。
宋意欢轻咽了一口唾沫,他这哪有她在马车外听见得病弱之极,方才拉她时力气大得惊人。
关于今日之事,太子未曾露面,宋意欢也能猜到他不高兴,甚至会有恼怒。
琴是前太子前两日才送的,宋意欢在宴厅里撒了谎,什么五年春日宴,都是她编的,正是见这玉琴贵重,才故意带来的。
车厢内气氛低沉,太子左侧的矮几上摆放着红豆糕,宋意欢低下首,不知他何时发火,不过她做好准备了。
只是国公府里坐都没机会坐下,今日下午什么都没吃,她有些饿了。
李君赫抬眸冷瞧着宋意欢,合上做工精致的琴盒,带这把琴入国公府,不就是为了让他给她撑腰么,她这些小伎俩,他自然猜的出来。
倒是一点都不爱惜他赠的东西,白白拿去糟蹋。
得知她跑来国公府,他便临时让裴子谦去父皇面前请奏,将宋初尧放出来,这才有了理由来领她走。
李君赫想想,有些来气。
宋意欢被太子盯得心里发寒,她身子微僵,小手攥起裙边,即便是心里有话想问,也不敢声张什么。
她想知道仁风堂为何同案子牵扯上了,父亲今日可是放出来了?张管家可去接人没有,还是说明日再去接父亲……
思绪万千间,只见太子冷着容颜,向她轻招手,带着不容抗拒的气势。
宋意欢心间微凉,这玉琴断了弦,只怕是要遭他治罪,她壮着胆子,轻轻朝他挪动了些许。
李君赫带着隐隐的不悦,沉着声道:“去卫国公府做什么。”
不过一场生辰家宴,还想给用他的琴给穆奕奏琴曲,穆奕是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惹她如此欢喜?
宋意欢哽了下声,才轻轻道:“去见穆老夫人,想退了婚约。”
李君赫挑了下眉梢,容色似乎略有缓和,淡道:“退了么。”
宋意欢想了想,回应道:“好像退了,也好像没有。”
李君赫微顿片刻,轻轻地打量着她,忽然抬手捏住她右边脸蛋,也不同他说,只会是受人欺负的。
宋意欢愣愣的,有些没反应过来,脸蛋被他捏得泛疼,眼眶便起了水气,“我……我疼……”
见她这模样,李君赫抿了下薄唇,他松开手,身躯靠回车壁,不再说些什么。
宋意欢低下首,揉起略疼的脸蛋,今日她已够委屈的了,险些被国公府的人赶出来。
马车走得平稳,正往东宫而去,天色渐暗,街道上的灯笼已被人点了光,雪雨落在车顶声音,沙沙的。
太子神色不动,只是桌几上的红豆糕被他端起,移到宋意欢身前,糕点尚在温热,有些淡淡的香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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