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早晨听旁人说,谢七忙活了一晚上。”
宋意欢指间捏着一支簪,回道:“那应该很用心吧。”
说起来都有点好奇,谢七口中的妻子会是什么样子,使得他如此认真。
片刻之后,宋意欢从闺房里出来,便去了偏房,一入门便闻见纸墨味,简素的房间里掉落好几张作废的纸画。
桌案上陈铺着画纸,毛笔已放在砚台上,而谢七身形挺拔地站在桌前,可见他的衣物和手臂上的纱布都染了墨,神色认真地看着桌上的画像。
陪同他的来贵早在半夜就乏得睡在椅子上,仰头朝天,还没有醒过来。
谢七见宋意欢到来,侧身让了一步,“宋小姐帮我瞧瞧,识不识得她。”
见他信心满满,宋意欢提步走上前去,看向桌上的画像,只见纸上所画的东西,歪歪扭扭,墨迹凌乱,奇丑无比。
宋意欢呆在原地,气氛显得有些安静,她缓缓看向谢七,道:“这不太像个人啊。”
谢七沉默住,神色凝重地看着那画,他挂着左臂的纱带也解开了,手指上皆是笔墨。
宋意欢抿了下唇,看他如此辛劳,不太想说不好的,淡淡道:“你怎么画的。”
谢七回眸看她,低声开口:“我是左撇子。”
宋意欢视线移到他昨日包扎好的左手臂上,蹙了下眉,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你为什么不早说。”
谢七敛眸,道:“拿了笔我才发现。”
宋意欢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只能淡淡道:“......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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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长元宫。
宫殿宽敞,两侧梁柱挂着明黄的帏帘,檀香几缕香烟,气氛微沉。
皇帝一袭轻便的玄衣坐于金壁下,矮桌上摆放着一纸文书,上写着朱砂字。
在他身侧的正是燕卿皇后,正神色不佳,这几日里,太子身卧于床,她昨日去见了一面,哪里见得到大儿子往日的神采,面色过于苍白,久病不愈。
皇后看向殿内的袈裟僧人,单手立掌,面容清冷,年至半百,在他身旁,太医令和礼部尚书皆来了,躬着身静候。
青灯法师通晓天机,除非祭典仪式,是随意不会入宫。而朱砂书上所写,太子命数中煞气太重,以至阴气凝聚,往后三年皆为大犯太岁,久病成疾,只怕到时生死难定。
皇帝面容深沉,将那朱砂书合起来,早年他也曾出家为僧,佛门善念因果循环,命数一说皆是空无虚妄。
但青灯法师非寻常僧人,本应佛与道两法信念不同,他却亦佛亦道,奔走苦行山河三十年,神机妙算的名号广传于世,最后落于寒阐寺静心修行。
虽如此,细细想来,皇帝是觉得东宫那小子不对劲,“太子这病同这命数有关?”
青灯法师不语,算是默认,皇后微微紧眉,这必毕竟是大儿子,却遭贼人相害,几个月来不见好转,还越发严重。
皇后问道:“可有解法?”
青灯法师低首,不答反问:“太子身为储君,是否可予成家?”
听言,帝后二人相视一眼,皇后开口道:“本是该开春为太子选秀,定下正妃人选,怎知年前出事,便将此事放下了。”
“选妃事宜还是应筹备着。”青灯法师道。
礼部尚书接过话道:“法师的意思是要寻个女子冲喜?”
青灯法师侧身对向他,开口道:“非也,太子殿下所要寻乃为命定之人,为其相伴左右,共渡劫数,岂是随便冲喜可行的。”
皇帝瞧着底下几人,手放于案上,久久不语,听这言语,心中算是有了定数,敢情谋的是这?
皇后则看了一眼他,思索片刻,轻轻道:“这事儿我看行,太医院治了这般久,太子越发体弱,找个福气好的女子来,兴许就转福了。”
殿内几人皆在等着皇帝发话,既然青灯法师都来长元宫提了此事,他挑了下眉,淡淡道:“此事便交于礼部去处理。”
礼部尚书连忙上前叩首领命,青灯法师微微躬身,再次开口:“太子正妃应定于低阶官级,军户以至民间,勋戚大臣避之,亦其势使然,顾于国家有益。”
皇帝神色淡然,顿默片刻,道:“法师所言有理。”
勋戚大臣借臣女为妃,以致权势庞大,此等问题自古都有,他也曾斟酌过。
皇帝转而命礼部听从法师安排便是,对此并无介怀之意,他的皇后早年也是民间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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