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房各有所长,都需借势。大家至少能维持住表面的和睦。
谁知这回,几房的人是半点体面都不要了,吵嚷打骂,乱作一团,势要将新仇旧怨翻出来一起清算,毫无半分高门大户簪缨世家该有的礼仪风范。
外头原本对说书先生们所说之事将信将疑,毕竟上下嘴皮子一碰也没个证据,哪能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全当听个乐呵。然令国公府这番下意识的反应却做不得假。
尤其是三房的老爷太太不睦已久,夫妻关系十分冷淡,如今知晓自家老爷和大嫂在成亲之前还有那么一段旧情,再想起平日一些不甚寻常的蛛丝马迹,三房太太气疯了,闹回娘家非要和离,也算是将令国公府这一大家子的污糟事儿坐了个十成十。
其实京中勋爵世家众多,家家都有那么几件不可为外人所道之秘。但闹得像令国公府这般满城风雨、街头巷尾众人皆知的,还真没有第二家。
这几日茶楼酒肆的说书先生们说得尽兴,且说完大多还会再提一嘴:靖安侯府的小小姐姿容出挑、品行端方、才情出众,幸而及时与令国公府退了亲,不然便是明珠蒙尘,白白糟了作践!
大显设御史台纠察百官,御史们“风闻弹人”,本就是没事儿也要给你找点事儿参上一本的存在。这么大个把柄递上来,可以说是直接包揽了一众御史的月课。
御史言官们连着参了令国公三日,连带着令国公府二三四五房在朝为官者,有一个算一个,谁都没能跑。
原本说破天也不过是治家不严,私德有亏,算不上什么能拿上台面讨论的正事儿。
架不住三日连参,折子满天飞,成康帝光是听人给他读折子,都被迫记住了令国公府的一众姨娘庶子外室私情。
第四日上朝时,御史出列首参的又是令国公。
成康帝听到一半便打断,不胜其烦道:“朕既已下旨申斥,这些鸡毛蒜皮的家务事就不要再往朝堂上搬了!朕这朝堂是给他们梁家开的祠堂吗?!”
御史言官们就很不服气了。令国公府门风沦丧至此,却只下小小申斥,岂有不参之理!
于是参完令国公府,胆大的还谏到了成康帝头上,说他对令国公府包庇纵容,有违为君之道!
其后两天,折子更以愈烈之势,如雪花般飞上了成康帝的案头。且这些个言官似乎跟令国公府卯上了劲,陛下您不是说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家务事吗?那便找些不是家务事的一并参一参。
譬如令国公府旁支子侄强抢民女,三房老爷吏部为官考评受贿,甚至是令国公领的那闲职未按时点卯都给参上了。
成康帝再压两日,参势未减,且理由也变得大义凛然起来,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令国公府连宗室外戚都不是,凭何逍遥!
成康帝似乎是扛不住压力,无奈之下,命人拟旨下召,列出收受贿赂、治家不严、德行有亏、好逸恶劳等数十条罪状,将令国公降为令侯,且子孙后代不再享平级袭爵之优待,同时还将人贬去了远京之地,其余几房为官者,也遭不同程度的贬斥。
“你说什么?降爵贬职?”
明檀听到白敏敏带来的这则消息,心下十分讶然,连馋了好几日的精致茶点都忘了看。
“嗯,听说明日便要上路,这下总算是出了口恶气!”白敏敏幸灾乐祸道,“听闻梁子宣还因他那好表妹,和他母亲闹僵了呢。现在令国公……啊,不,令侯府乌烟瘴气的,成日吵闹,没签死契的下人走了可有不少。”
一道前来的周静婉还细声补充道:“且昨日言官又参,令侯府降爵后,未及时依例改制,礼部已经派人前往监督了。”
白敏敏:“对,简直就是大快人心!”
周静婉:“以后不在京中,也算眼不见为净了。”
明檀顿了顿。
嗯……令国公府遭殃她是挺开心的。
梁家名声越差,便越显她清白无辜。
但——
“我何时知道令国公府那么多密辛了?我托舅舅查到的几桩事,不是都只与令国公夫妇有关么?”
www.。m.